晚上就寝时候,他才发现曲沉舟没有住在纱笼里,搬去东厢房。
如今内院里又添个丹琅,两人东西本该合情合理,可柳重明仰面在床上躺很久,窗外虫鸣声似乎比往日更吵人,搞得他直睡不着,心中还有些憋屈。
想他堂堂侯世子,凭什为做戏给人看,把外间人撵出去,曲沉舟是他人,凭什要受这种委屈。
等清醒过来时,他鬼使神差地站在东厢房门外,手指关节抵在门上,已经敲过,连退路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不知不觉间疯。
“治好……之后呢……”他怀着私心,忐忑地问。
可那天重明没有给他答复,连着几天都不见人影,再见面时,将枚缀着铃铛小小玉佩放在他手里。
“给你从禅院求来,能保你世平安,”重明脸色绯红,声音小小:“也是……给你信物,等……”
那四个字是此后岁月里,支撑着他不会倒下脊骨——等娶你。
曲沉舟在片安静中,听着自己沉重呼吸声,半晌终于睁开眼睛,嗯声,然后慢慢从柳重明双膝间挪出来。
“世子……起来……”
“再等会儿……膝盖还有点麻,”柳重明违心地说谎,给自己移不开视线生硬地找借口:“林管事说得对,你脸也该治下,明天去找府医,要不然……要不然……”
曲沉舟极轻地“嗯”声。
其实柳重明也不知道“要不然”什,只是绞尽脑汁地想为自己解释,膝盖上软麻点点退去,他撑着身半跪起来,终于想到好借口。
“要不然以后带你出去,太丢人。”
曲沉舟很快来开门,只披件中衣,袖子也没穿上,用两
时想得出神,也忘拉柳重明起来,只在推门出去时候才想起来再应声。
“谢世子提醒,知道。”
身下没生怕压坏人,柳重明屁股歪在地上坐着,龇牙咧嘴地卷起裤腿看看,比想象中还严重,手臂上也淤青片,是被落下来木柴砸伤。
可他也没顾上这些伤,怔怔坐在地上半晌,忽然给自己个耳光。
“他妈在胡说八道什。”
曲沉舟睫毛轻轻颤动着。
“太丢人……”很久以前,他曾经也这样哭得抽抽搭搭,把脸埋在膝盖里:“世子,他们说皇上不带见人,是嫌弃丑,带出去太丢人。”
“才没有!”那时少年气哄哄地问:“谁说!去教训他!”
“别去……”他泪汪汪地把人扯住:“你去,他们该知道是给你告状,到时候你不在,他们又要欺负。其实……自己也知道……”
“沉舟!抬起头看!你点也不丑!你放心,会找人给你治好!无论如何都会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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