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鼻息动,弯弯嘴角,将空落落手收回来。自螣蛇毒解后,阿音待她总是这样,进步,退两步,好三日,晾两日。瞧着她时总在琢磨,不瞧她时总是发怔。
她没从前敞亮,没从前大方,没胡天胡地无所谓。
阿罗有些失落,她
“怎?”李十低头看她,话温温,神情也温温。
宋十九未回答,只拿头靠着她念句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你再教。”她抬头,水亮眸子望着李十,“巴山是什山?”
李十笑笑:“缙云山。”
是此刻她同她脚下山。
山城夜黑压压,天空低得很,被乌云拦腰抱住,白日喧嚣被诡谲吞噬,将恐吓潜藏在剪纸似群山中。狌狌潜居在缙云山山脉之中,此山乃复式背斜山脉,层峦叠嶂群峰挺立,参天古木掩映在悬崖峭壁间,险峻而奇美。
竹影婆娑中,四人沿着山脉往上,耳旁是涔涔溪流,眼前有碎碎月影,衬着四人轻快脚步,踏青样美妙。
李十走在最前头,拎着盏玻璃罩煤油灯,伸手将竹枝拦开,握住凉凉枝节时习惯性地缓缓,宋十九亦伸出手掌着,不经意碰到她手背,覆上去拉下来,摇摇小指舍不得放开。
她女友手拎着油灯,手开路,腾不出手来牵她。
李十回头,心领神会地笑笑,将油灯递给宋十九掌着,另手反手握住她,塞进她指缝里。
宋十九满意极,闪着眼波咬唇笑。
落后半截阿音拉着阿罗手,望着前边儿二人背影,话语听个零零碎碎,听得她鼓鼓腮帮子。酸,却不是往常那种针刺儿硌心头酸,而是醋泡腮帮子,倒牙酸。
阿罗侧头看她,见阿音将眉头耸,睥她:“要不,你也念两句?”
阿罗好笑:“想听什?”
阿音原本只是刺句,撞进阿罗认真眼里,又不大自在起来,她将手从阿罗掌心儿里挣出来,清清嗓子扶着竹竿走。
不晓得为什,宋十九总觉得十指相扣动作比鱼水交/欢更缠绵些,后者总归是隐秘纠葛,前者却能够将爱意摆到光天化日,摆到细枝末节。
为着方便,她换下旗袍,穿着李十从前黑褂子,宽宽大大袖口挽截,粗壮辫子拨到侧,显得十分娇小,若不是眉角眼梢有流转风韵,仿佛才刚刚长成似。
她被李十牵着,便不大留意脚下,仰头望望月亮,又低头瞄眼溪水。
忽然往李十处靠靠,胸脯挨着她胳膊,小声道:“真浪漫。”
浪漫这个词是她念西洋书时学来,又译作罗曼蒂克。她不晓得如何形容这种充盈又感怀心情,话至嘴边便忆起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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