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窒息般的难过略过他心口。
胳膊被人的用力拽紧,继而整个人都被从半蹲的状态拖拽而起——
“够了。”
柯屿踉跄了一步,跌入商陆怀里。风戚戚自帐篷间吹过,吹出呼啦啦的响声。
“已经够了,”商陆的声音淡漠但语气不容拒绝,喉头有不明显的咽动:“你已经可以演好了。”
“嗯。”
他看到他的老师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掏出一支烟,在掌心磕了磕,垂首敛目:“既然他要亲手杀了这只羊,为什么还要去跟它相处?把它看成一堆肉不好吗?”
纪允的手指发起抖来:“……为了让自己崩溃。”
商陆指间夹着烟,漫不经心地说:“纪允,你记好,这一场戏,我不允许你有任何的出错。”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或者只是泪腺太发达,还是被风吹出了迎风泪,纪允眨了眨眼,感到自己眼尾湿得快掉下眼泪,“……我知道了,”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会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发挥,绝不会让他再经历一次。”
样子过于迷人。
纪允背诵完,呼哧呼哧喘着气:“我明白了!我能演好痛,是因为我有痛觉,我痛过,因为我从没有饿过肚子,所以我演不好挨饿,观众也许会觉得差强人意,但是如果只把观众的差强人意当作我最终的目标,那我这一辈子都当不好演员!”
商陆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不错,还知道举一反三。”
纪允抹了把脸:“继续跑。”
“剩下的自己跑,看到柯屿在干什么了吗?”
羊是很乖、很顺从的动物,也很胆怯,绳子自柯屿的手中脱落,没人牵住它,它的四蹄站着草原上,茫茫然咩了一声,小小地走了两步。
日落后,工作才拉开序幕。
首先是重演昨天已经过掉的那一条,纪允饿了一天,又跑了十几公里,再与柯屿缠斗起来,果然有种力不从心的脱力感。昨天已经演得够好了,剧组私心里都觉得是导演太
摩托车在他的视线中远去,只在草原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车辙印。纪允看到商陆把车停在了帐篷边,走向了柯屿。
他继续跑,忍着饥饿和胸腔嘶哑的疼痛,用力地唱着歌。
那是头奶白的半大小羊,唇角弯弯看着总像是微笑,咩声叫起来也很奶。它太能吃了,柯屿陪了它一上午,问它:“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揪了揪它的耳朵。
柔软而毛茸茸的触感,躲闪地闪动了一下,蹭过柯屿的指尖。
纪允瞟了一眼:“放羊。”
“知道为什么吗?”
纪允踌躇着:“…为了…为了让小羊临死前快乐一点?”
商陆:“……”
“我错了我错了,我想想……”纪允是个聪明人,他想到了答案,但这答案太难以置信,他几乎不忍说出口:“……是为了跟小羊培养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