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和你说什?”季时风问,“没凶你吧?他这人就那样,你别放在心上。”
路辞说:“爷没凶,他就是开导,叫振作起来,别人不人鬼不鬼,只会让爸妈担心。”
“算他说句好话,”季时风笑笑,用筷子另头在路辞脸蛋上夹下,“也会担心。”
“知道,”路辞紧挨着他,和他胳膊挨着胳膊,轻声说,“季时风——”
季时风转头看着他:“嗯?”
路辞喉结重重滚动下。
门内,路辞沉默像根尖锐针,深深刺入季时风心里直以来最隐秘、最自卑、最不安位置。
门外季时风五指收紧,闭眼长舒口气。
·
“你们事情管不动,季时风也不会由管着,”季博文摇摇头,“你们两个要怎样,终究是你们两个自己事情。态度就是,不同意。”
那个程度,个人对你指指点点,你受得,那百个呢?千个呢?”
路辞脱口而出想要说“受得”,话到嘴边却又停住。
如果是从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季博文,不管以后面临多少非议,他都能承受,他就是要和季时风在起,别人说什都没用。
但今非昔比,从前他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来都不怕,他有用不完底气和莽撞。
然而,现在这个他,心里充满太多太多不确定和惶恐。
路辞
路辞颗心紧紧揪在起:“爷,——”
“哟,煮粥啊,”季时风拎着鸡蛋进屋,笑着说,“还有没有,也来碗。”
路辞连忙低下头,先是重重眨眨眼睛,接着拿起手边毛巾擦擦脸,说道:“吃饱,谢谢爷。”
季博文没有说话,他早就注意到门外站着季时风,看着孙子故作轻松表情,他在心中叹口气,没有说话,拄着拐进自己房间。
季时风盛碗粥,坐到路辞身边,把路辞碗里没喝完倒进自己碗里,拿起路辞用过筷子和勺子吃起来。
当季博文说到百个、千个时候,路辞脑海中忍不住出现幕幕画面是——有人拉着横幅在家门口叫嚷、有人遍遍打电话来辱骂他、有人在校门口朝他泼来红油漆……
路辞明白“家里破产”与“坚持和季时风在起”这两件事情并没有什关联,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产生联想,越想就越怕,越怕就越退缩。
他是这没用个人,他躲在窗帘后面,他像做贼样从地下车库暗门进出,他害得哥哥挨打,他留下妈妈个人去应对那些不怀好意“关心”……
路辞已经把他自己完全否定,以至于不敢做出任何与“勇气”有关承诺。
眼眶又发酸,不能掉眼泪,不能让爷觉得他这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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