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仰起脸,想象那千里之外杯花时久雨,痴痴地出好久神。
御剑也看向画卷,面上露出冷冷笑意,道:“开门客至,客能饮杯无?’他既如此殷勤,们怎能不识风情,扫他兴?正好这幅画名字,跟本族南音模样。这‘千页图’嘛,终究是要归于千叶。”
屈方宁睫毛颤,手指不禁在袖口下暗暗攥紧。恰听见巫木旗在武场呼唤,御剑道:“南朝大致模样就是如此,以后再跟你细说。”十分自然地伸手过来,握着
情山水。这寄情态度不对,画出来也不太好看。有人心中峥嵘不平,皴笔,尽是刀兵之气,全然失去灵妙气蕴。有又太过虚无缥缈,上下空,自以为不食人间烟火,其实灵魂尽死,神骨卑怯。这幅‘千页图’,却难得有段不卑不亢态度,既不恃美而傲,也不惧势乞怜,天真平和,大象希形。这样坦荡情怀,在南人之中可说极为罕有。大概这就是所谓‘无为而为,善始善成’罢!”
屈方宁于此道半点不懂,顺着看去,只觉云水寒林,皆美到极处,白宣枯墨之间,又隐约有股深深招引之意,温雅和善,并非遥遥在上,高不可攀。
又见画卷右上角,湿朽大块,不知是雨水还是酒水。画上题有几行小字,头几行已被濡没,依稀可见写是:“……盛日月之珠玑,户盈丹霞之罗绮。俯仰旦暮,犹萤火明灭于枯草;雷霆霹雳,如夏虫振翅于篱落。灼灼兮桃夭之华,浩浩乎宇宙之风。暮春作宰,胜饯或可待之。以长安古意,杨柳依依,盛之入席;江陵千里,青山妩媚,具以为黍。烟波素手,殷勤捧袂;花时久雨,渌满金谷。开门客至,客能饮杯无?”
左下题跋则写着:
“辛卯年三月初三午时,于留云借月斋小寐。起后戏作,兼怀五郎。”
他静静看片刻,问道:“将军,你刚才说,这幅画叫甚名字?”
御剑道:“叫‘千页图’。南朝皇帝赵延曾命宫廷画院绘万里江山,数百丹青好手,呕心沥血,给他画近千张画,始终不满意。直到这幅画出现,才称他心意,赞道:‘待诏千纸,不若沈郎页!’从此‘千页图’之名,才流传开来。”
屈方宁然地点点头,道:“看来这位沈郎,是位很厉害画家。”
御剑笑道:“他可不是画家。此人名叫沈姿完,是南朝文坛呼风唤雨领袖人物。他爵位也很有趣,名唤‘逍遥’!南朝上下,无人不知这位逍遥侯沈七大名。”
又指题文向他讲道:“这个人口气可大得很!天地日月,都是他家里器物;江南风物,都是他宴席上菜肴!烟波为侍妾,春雨为酒,他敞开大门迎客,任谁都能来喝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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