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不加理会,将刀刻文字抹上金粉,卷成束:“你识得北方文字?”
冯女英哂道:“蛮子文字,还须特意识得?”向他伸手掌,姿态风骚之极:“欲替将军作个鸿雁信使,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屈方宁眼角扫,冯女英又向他靠拢三分:“冯某秉性不良,将军是知道。从前登闺阁,踏绣楼,任它甚金汤堡垒,也要在面前分蚌吐珠。将军信否?”
黄昏与深夜之间,乌古斯集市后、千叶驻军大营前,拖家携口、将货物装载在骡马车上、面有愁容牧人小贩,忽听见孩子们兴奋叫喊:“看!天灯!”
转身看时,只见璨蓝近于深黑天幕下,千百盏雪白天灯次第点燃,款款摇曳着升空。万千如珠如月光芒下,连落寞无人集市,似乎也不那落寞。
直到站在马车上人首先惊叫出声,手紧紧指着天灯,连牙巴骨都打起颤,却个字也发不出来。
——只见每盏雪白无暇天灯下,都悬着枚圆钝之物。细看来,竟是个个面目狰狞人头,枯骨污发,血迹尚未干透。
屈方宁立于小亭郁身边,听见远处惊恐奔逃声,嘴角轻轻动:“多谢你送美景。可惜乌古斯已经不在,想与你起骑骆驼,也早就杀光。”
小亭郁直将他手紧握在手中,牢牢掣在扶手上,贯冷淡脸上已染上狂热之色:“好,去给你造个。”
屈方宁略低头,迎上他情欲缠绵目光,指甲轻轻刮刮他掌心。
肥胖可亲驻军长还在苦苦等待小亭郁整肃风气消息,听报人头天灯事件之后,惊得跤跌坐在地上。
小亭郁既不加约束,乌兰军愈发跋扈,驰骋抢杀,间或对战。屈方宁暗中推手,使杂等新兵惟命是从,忠心不二;授罗、周二人御人之法,假以时日,渐成气候。冯女英却不来与他党同,军中也常常不见踪影,想来又是在妇人女子身上鬼混。夜大军夜袭折返,种灶煮肉,时已三更。屈方宁正以刀尖小心刻画卷羊皮,闻见肉香,不禁有些肚饿,嘱人做些精细来吃。望时,只见东营名瘦朽妇人颤巍巍走出,竖起架子,镟肉烧汤。亲兵跑前跑后地替她打下手,显然对此妪手艺甚为服气。屈方宁眼瞥去,只觉她背影有几分眼熟。细想来,却不记得在甚地方见过。
帐门忽而挑,却是冯女英施施然归来。见屈方宁伏案书写,便往他身边凑来,笑道:“和谁写信哪?也给瞧瞧罢。”探头看,几乎喷气在他颈窝里:“‘爸爸贪图人家枣红马,把诺恩吉雅嫁到遥远边疆。舍扎布哥哥要是来,可愿意拿起梳子重新梳妆?’啧啧,屈将军真是少年风流,打仗还不忘甜言蜜语,骗人家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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