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上摆放着那本《赤霞客》,他已经很久没翻开过,书中下夹着张宣纸,抽出来看,正是谢从隽笔墨。
他画是《赤霞客》最后个章回故事,赤霞客独身赶去雁行关,为拯救那里为盗匪残害百姓,不幸中箭身亡。娇奴儿心等待着心上人回来娶她,不想却等到赤霞客身死他乡噩耗,娇奴儿悲痛不已,最后投入鸳鸯湖中,追随赤霞客而去。
谢从隽喜欢赤霞客侠义,却不爱娇奴儿殉情之举,他道:“人这生光阴匆匆,上天入地你也找不出比活着更可贵事。酸书生写话本,总要编出个为之生为之死痴情女子,殊不知赤霞客
裴长淮眼似寒潭,回答道:“没有。”
赵昀冷笑,抬手抹去嘴角血痕,“好,很好,正则侯,是小瞧你。不急,咱们来日方长。”
裴长淮闭闭眼,自知依着赵昀睚眦必报性情,不会轻易吞下今日之辱,往后又不知用何等手段来对付侯府。
却也好,他至少是知道,赵昀不能信任。
裴长淮回到侯府时,已近傍晚,暮日在天际摇摇欲坠。
浑身僵,很快便反应过来,立即跪在地上,将药碗举得高高,不敢抬头。
“奴、奴才送药过来。”寻春声音发抖,哆嗦会儿,又道,“侯爷有伤在身,此时、此时该喝药。”
他虽惧怕,可还在尽力为裴长淮解围。
赵昀看着寻春,看着那碗药汁,更觉讽刺。他从榻上起身,手打翻药碗,滚烫浓黑药汁连着瓷碗摔溅地。
寻春跪着往后躲数步,趴伏在地。
府上郎中安伯得知裴长淮回府,立刻背药箱来看他,裴长淮这身太过狼狈,尤其是膝盖上,已烂得不大能看。
安伯是追随过老侯爷人,自裴文、裴行两位少将军战死以后,安伯向希望裴长淮能撑着侯门铁骨,别再辜负老侯爷对他期望,然则看着此刻裴长淮受这身伤,依旧声不吭,不免心疼起来,忙问他昨夜去哪里。
“本侯没事,你尽管下手。”裴长淮并未回答,只忍着疼令安伯处理好伤势。
待切处理妥当,药也重新煎好。
夕阳余晖透过窗倾泻进来,裴长淮令所有人都退下,人独自在这余晖当中坐会儿,任由泼血般暮光洒在自己身上。
“卫福临!”
赵昀将卫福临叫来,冷声道:“将正则侯送回去,连着这个吃里扒外狗奴才起!”
卫福临瞧着这片狼藉场面,言不发,低头领命,亲自推来才预备下轮椅,恭恭敬敬地请裴长淮移驾。
寻春也是不多嘴,只扶着裴长淮起身,又取来熏好锦绣斗篷给他裹上,尚且能遮掩些,让他没有那不堪。
临离去前,赵昀问:“你没有话想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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