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手下名心腹小旗敲门进来,向他耳语几句。
沈柒脸色阴沉下来。
卓岐死。在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他面对胡乱攀咬认罪状,咬断舌根,将口中热血喷洒在状纸上——
欲问何罪,且看腔碧血。
沈柒动动手指,示意小旗退下,心底仔细琢磨,这突发之事带来影响:
苏晏!
在他身陷囹圄这段日子,人人唯恐殃及池鱼不敢来探监,弟子门生中,唯独只有这个十七岁少年,带着衣物食水进入不见天日诏狱。
那时他神智模糊,隐约见苏晏外衣肩头片血迹,随后被这心狠手辣千户硬拖出去,也不知受什刑,遭多少罪。
他只不过是在苏晏年方六岁时,教三四年蒙学而已,对方就能为报师恩,这般视死如归。
而自己呢,承蒙李阁老悉心教诲多年,竟还如此心志不坚,贪生怕死,连个未及弱冠少年都不如!
没错,们是鹰犬,是爪牙,可你也不看看,那是谁鹰犬爪牙?把们这些爪牙都拔削,疼又是谁?满朝文臣大儒,个个顶着清流名号,究竟有几个是真正为国为民?五个?十个?还不都是攥着自己利益和名誉拼命往上爬,为争夺话语权,操控国策,屡屡搬出礼仪制度挟持上意,甚至毫不顾及天子颜面。
‘陛下,罪己诏写?没写?那臣代陛下写。’
‘陛下,臣要辞职。可你若是准许辞职,名声可就更臭。’
这种场面,当锦衣卫十年,见得多。爪牙犹利,尚且如此,若是再让你们把爪牙拔,天威何在?”
“所以,想清楚你罪在哪儿吗?”沈柒将剥好粽子送进卓岐嘴里,点点往里塞,“这可是你得意弟子亲手包。吃完,就在认罪状上画押吧。指挥使大人答应画押后免你死,不会食言。”
攀
卓祭酒羞愧如死,宁愿死。
他艰难嚼着满口糯米,说道:“要在公堂上……当众画押……不在这腌臜牢狱里……认罪。”
沈柒搓掉指间黏腻,示意手下给他喂水。
半个时辰后,堂审开始。
沈柒没有随冯去恶上公堂,找个由头告退,在房间里剥粽子。甜粽子吃完,又吃咸粽子,边嫌丑,边当饭吃。
卓岐咽喉里仿佛被塞进火炭,从混沌不堪脑海中,蓦然挣出丝清明。
多日酷刑折磨,几乎挫灭他理念心志,他在求生欲望和舍生取义中来回摇摆,几度生出过签字画押念头。
尽管那份认罪状上,攀咬他恩师李乘风李阁老。
尤其是听沈柒番“爪牙论”,更是心如死灰,只差点个头。
谁料语末鬼使神差句“这是你得意弟子亲手包”,仿佛劈开他天灵盖,兜头泼下盆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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