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掩卷沉思,半晌不发言。
皇帝问:“李阁老,如何不说话?”
首辅李乘风轻抚苏晏手绘那张轮廓粗疏世界地图,反问:“敢问陛下,祖皇帝时,以元末堪舆大家李泽民《声教广被图》,与元大都司天台提点扎鲁马丁《地球仪》为依据,所绘制那幅《大铭混图》,可还在宫中?”
“自然在。如此精细详尽之地图,绝不能流出朝廷以外。”
自古以来,地图因涉及军事机密,为朝廷专有,民间不得染指。更何况《大铭混图》,以大铭版图为中心,北至蒙古高原,南至爪哇岛,东至日本,西至欧洲和非洲,列出数百个地理名称,包括江河湖海,还有些异
苏晏连夜赶制份奏折,从民生、经济、军事等各方面阐述“格物致知”重要性,申请办新学、开新科,并将铭朝与时下西方各国科技水平做对比。
为引起皇帝和朝堂大佬们重视,他甚至手绘副世界地图大致轮廓,点明早在50年前,葡萄牙就已组建远洋船队,在非洲西海岸建立殖民据点,进行黄金和奴隶贸易。3年前,葡萄牙船队绕过好望角发现印度,正式打通通往东方航线。与此同时,西班牙船队向西航行,发现美洲大陆。并且估计在20年后,两国将完成首次人类环球航行。
反观大铭,通过朝贡体系在东亚、东北亚、东南亚乃至中亚等地建立套以铭廷为核心、四方藩夷拱卫政治秩序,确度在海内外彰显上国影响力。然而郑和之后,再无郑和,宝船也随之逐渐消失于东海鲸波,朝贡体系开始瓦解。大铭所注重宗藩关系、怀柔远人与厚往薄来国际秩序主张,如今正被西方所奉行武力征服、殖民统治与垄断贸易所取代。
西方诸国从殖民扩张行为中,攫取巨额利润,势必将使世界格局造成翻天覆地变化,对大铭上国地位产生巨大威胁。苏晏在奏折最后,用未雨绸缪揣测口吻,如此总结道:
“欧罗巴大陆之波尔杜葛尔(苏晏备注:旧译不便发音,当译为葡萄牙),以西把你亚(当译为西班牙),虽彼蕞尔小国,国力远逊于大铭,然枪炮之利犹在,狼子野心不死,其舰队窥伺东南洋满剌加、苏禄、古麻剌朗等藩属国,与大铭终有战。”
翌日,景隆帝在中极殿召见内阁五名辅政大臣兼大学士,抛出苏晏上呈这份图文并茂长奏折。
阁老们看完,面面相觑,进而议论纷纷。
有质疑苏晏年少识浅,从何得知宇内诸国政事?想必是凭空捏造,耸人听闻。
有自恃天朝上国无奇不有,何必像蛮国番邦样,去学劳什子“格物学”。
有心生触动,但又担忧新学激进,将会扰乱科举制度,不利民心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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