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残之夜,月光如水如银,笼罩着大战后片旷野。
宁王拄着长剑俯身半跪于地,呼吸困难地喘着气,身边是耗尽马力、口吐白沫倒毙坐骑。他十五万秘军,几乎完败于七万靖北军铁骑之下,再无回天之力。
而他如今之所以还活着,也是因为与靖北军统领——豫王朱槿城流着半相同血。
他依稀想起,在他们还很小很小时候,在他们母亲莫氏与秦氏还未为争夺正妃之位彻底翻脸时候,朱槿城也是唤过他声哥哥。
如今,他们延续着这份仇恨,走上母亲老路,成生死之敌。
“这种从战友变为敌人故事,说起来总令人唏嘘,但认同太祖皇帝做法。所以鹤先生你再如何口灿莲花,放在苏清河里这里都不奏效。”
鹤先生叹口气:“若余愿意放弃闻香教主宏愿,仅仅是想把真空教变为朝廷认可教派,使民众自愿信仰呢?教宗旨本意并不坏,有些错误解读,余也愿意亲自修改经书宝卷。而朝廷也将从中获利。苏大人如此敏慧非凡,应该知道信仰力量,能让民众于苦难中倍加忍耐,也会让民众于严峻中倍加驯服。”
这是赤裸裸投诚,就差没说——以后真空教就是朝廷手中管麻醉剂。
苏晏却也笑:“大错特错!要让大铭百姓免于苦难,而非忍受困难;以公义之法治国,而非使民众驯服于苛,bao之政。你与理念,从根子上就是相左,更没有任何相融余地。鹤先生,你彻底死这条心吧!坦白交代你所留危险物、所布置后手,或许还能为自己争取减刑。”
鹤先生长叹口,摇头道:“遗憾哪,大遗憾……余本以为,至少还有你苏清河能明白。”
……不,延续这份仇恨人只有他。朱槿城望向他眼里,没有私怨,甚至还带几分不解与惋惜。
“是真没想到,弈者竟然是你。”豫王倒提着长槊,步步走近,“你个身怀暗疾之人,不
“明白,”苏晏沉声道,“但不接受!因不想走饮鸩解渴捷径。治国之路再难,也有群志同道合伙伴,与同上下求索,这其中并不包含你。鹤先生,束手就擒吧,输也至少要输得体面。”
鹤先生垂目注视面前石台。石台是块完整青石打磨而成,上面不知被哪个僧人刻副棋盘,纵横交错凹痕,犹如天地经纬,黑白棋子运行其间,犹如阴阳轮转。
“……余爱手谈,尝以为世间无能与之尽兴者,直至遇上宁王朱檀络。
“宁王下手绝妙好棋,布局之力犹在余之上。与他手谈,余输多赢少。
“开始,们只是棋友。后来某日,他喝醉,对吐露个被掩盖三十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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