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再次等来明黄龙袍身影,皇帝如方才,目光沉沉落在他身上,他全身不可抑制地瑟缩颤抖。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良晌之后,陛下开口同他说话时语气竟称得上温和:“你到武英殿也有些日子,直没召你过来见见是朕疏忽。允你半日休沐,明天带你长兄徐劭同过来见朕。就同他说,有些日子没见,亲戚间也是该走动二。”
他脑海片空白,脊背上冷汗突突地往外冒,不等他回神应声,殿前侍卫已经在陛下授意下走上前来扶起他。他在侍卫提醒下,稀里糊涂地谢完恩,就被搀着朝宫门走去。
凌烨站在殿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勘背影消失在靖章宫侧门外。他收回视线,有些诧异地望眼武英殿方向,朝方才进殿禀报影卫吩咐道:“去叫他过来
武英殿任职天子近卫。如果楚珩在这,定然眼就能认出来,这人模样和徐劭很有几分相似,乃是嘉勇侯嫡次子徐勘。今日在明正武馆,徐劭无端向楚珩发难,就是此人缘故。
徐勘显然已经跪许久,面孔青白片,唇间没有半点血色,汗流浃背地趴伏在地上。
今日午后,天子影卫忽然宣他到敬诚殿面圣,他本以为是陛下有事吩咐,说不准是要调他去御前,毕竟楚珩那等出身不显、无甚本事人都能被点为侍墨,而他家世能力样样不缺,甚至还同陛下沾亲带故,就更没道理会直明珠蒙尘。
他红光满面喜气洋洋地过去,满怀欣悦地站在敬诚殿外等待通传。站在石阶下不多时,陛下竟从殿内走出来,他心中喜,连忙跪地行礼。
可却怎都没想到,个头磕下去,陛下就再没叫起。他低着头跪在冷硬青砖地面上,不久双膝便酸痛难忍。
四周宫人侍卫静默肃立,连大声呼吸都不敢,偌大敬诚殿前安静到可怕。胸膛里心跳声在这刻被无限放大,声声响在耳畔,简直如雷似鼓,震得他眼前发昏。
他感觉陛下冷峻目光沉沉凝在他身上,帝王威严深重如山,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兜头盆冷水泼下,来时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无边惊慌和恐惧。
从出殿到回殿,盏茶时间内,陛下始终言不发,不开口问,也不给他辩解机会。
他不清楚是因为什,也不明白自己犯什错,可越是未知就越可怕,永远都不知道前方等着他是什,不知道陛下圣裁何时降临,也不知道何时会等来那句“平身”。
这跪便是将近两个时辰,天阴沉得厉害,寒风愈发刺骨,刀子般割在身上,牙齿都冷得发颤。双腿早就没知觉,他眼前阵阵发黑,汗透重衣瘫在地上,满身心都被重重惊惧吞没,却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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