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倏尔停下,孟云献挑开帘子,只见周挺站在不远处,夤夜司亲从官正将另架马车围得严实。
“放肆!你们夤夜司真是放肆!”
黄宗玉怒吼声传来。
孟云献被内知扶下去,走到周挺面前,“你这样帮,若今夜不成事,你可能就保不住性命。”
“下官,想救那六十余人。”
嘉王慢慢地说道,“但知道回不去,也不敢再回去,老师死,子凌冤,压得要喘不过气,可是您看,自老师死后,虽借着写青词而得以留在云京,也没有丝毫能力可以清查子凌案子,这些,直都在靠您来做。”
“您做已经太多太多,可再多证据又能如何?潘有芳不是已经用董耀他们那些人证明?这桩案子,碰不得。”
“知道您对寄予厚望,可却不是个值得您如此对待人,儿时就懦弱,没有子凌,就得受欺负,因为他,少受很多欺负。”
“如今什也没有,这条性命,用来为他报仇雪恨正好,不想再听任何人辱他,自己……也不想再辱他。”
做人,不可以懦弱。
将他块儿扶到马车上去,车马辘辘声中,他将干净外袍递给嘉王,“殿下,换身衣裳,咱们好入宫。”
“辜负您。”
嘉王慢吞吞地接来衣裳,嗓音哑得厉害。
孟云献却问他,“殿下从回京那日,就已经在打算今日事,是?”
“自从您将所有真相都告知以后,就没有睡过个安稳觉,”嘉王捧着衣裳,没有动,“发誓,要做官家身边,最亲近他人。”
周
哪怕他生来就是这样个懦弱之人,如今绝境,他也敢从容地走。
“殿下,咱们未必就到绝处。”
孟云献心里不是滋味,他收敛心绪,“您快换衣裳吧,官家中风,您作为养子,应该去见他。”
嘉王闻言,猛地抬眼。
中风?
“可以娶吴氏女,可以忍着恶心在官家次又次试探中,对他说,是,徐鹤雪就是应该被千刀万剐,是,老师太糊涂,是啊,从前也糊涂,为他们两个人磕头磕出额上这道疤……”
嘉王眼眶又湿,却在笑,“官家您没有错,错是,从前糊涂,往后……再也不敢。”
“孟公,这些话,都可以毫无芥蒂地说出来,但越是这样说,心里就越是明白,无论这是对于们这些人来说,多重多重桩冤案,官家都绝不可能,让此案真相大白。”
“自成为官家养子,在宫中多久,就担惊受怕多久,生怕自己不知何时就没命,朝臣们将当做棋子翻来覆去,官家看每眼,都带着厌恶,”
“唯有在彤州那些年,心里才真正安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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