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绒还没来得及说话,田明芳已松开她手,转身往那头楼梯去。
商绒在门口望着她单薄背影,她忽然转身去将手里东西放下,匆匆披上披风,将兜帽拉上来,又将折竹包袱抱在怀里跑出去:“明芳姑娘!”
田明芳已下几阶,听见她声音便回过头来,只见那小姑娘被兔毛边锦缎披风捂得严实,怀里抱个大大包袱跑来。
“陪你去吧。”
商绒在她面前站定。
“可……”
田明芳指节越发屈起,她眼眶仿佛直这样红,“可又该如何偿还他舍命救这份情?如今是连死也不敢死,生怕在九泉之下见到他和他母亲。”
张显待她情深义重,张显母亲从来也待她极好。
可这两个人,都死。
“明芳姑娘……”
商绒洗漱过后才在镜前粘好面具,乍听敲门声响,紧接着便是田明芳声音传来:“姑娘。”
商绒立即起身去开门,晨时寒雾极浓,门外田明芳脸色苍白,弱不胜衣。
商绒瞧见田明芳身上披风与她肩上包袱,便道:“明芳姑娘可是要走?”
“是要走。”
田明芳点点头,随即又看她片刻,忽然问:“听岑老先生说,姑娘叔叔也平白受冤牵涉此案?”
田明芳有些晃神,还没应声,那小姑娘柔软细腻只手已伸来牵住她手。
“以前也会有不敢面对却必须要面对事,”
商绒望着她,认真地说,“那时只要有位姐姐在身边陪着,心里就会觉得安稳许多。”
田明芳眼眶几欲湿润,片刻,她握紧商绒温热手,低声哽咽:“谢谢你。”
官衙早已开始审案,
商绒轻唤声。
“思来想去,还是该为,为显郎向那畜生讨个公道,”田明芳说着,抬起头看她,“今日过后,便不回桐树村,要离开蜀青。”
她将汤婆子归还商绒,用已经被捂得温热手握住商绒手腕:“姑娘与萍水相逢,却为拭泪,送糖丸,不厌其烦地陪说话,心中……感激姑娘。”
父母已逝,如今在这般陌生府宅内,也唯有这个小姑娘愿听她遍又遍地哭诉,又再对她说,她什也没做错。
但,田明芳也不打算问她名姓。
“是,们便是为救他而来。”商绒回答。
田明芳微微垂首,纤细脖颈脆弱易折:“不敢上堂作证,姑娘就不怨?”
“为何要怨你?”
商绒听见她咳嗽,便回头将自己床褥里还有余温汤婆子拿来塞进她冰凉手里,“正如明芳姑娘所说,确还有很多事不明白,但知道你身不由己。”
田明芳怔怔地瞧着自己手中汤婆子,片刻才道:“昨夜梦到显郎,他也说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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