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兔竟“啪”地声,四仰八叉地躺平。
裴耽失笑,又轻轻挠它白肚皮。野兔舒服地眯起眼睛,两只爪子同抱住裴耽手指。
身后奉冰,知道他是个如此可耻人吗?
“裴耽。”忽而,仿佛应和着他心声音,奉冰清凌凌声音竟也响起:“仍要问你个问
结果他却丧失回答时机。奉冰等着等着,突然打出个大大喷嚏,连忙捂住通红脸,往远处走几步。裴耽听见他在吸鼻子,知道他定是吹风,下意识道:“你先洗,可以守着。”
“……嗯。”
奉冰想,现在是非常之时,自己也不应别扭拖延,横竖不能冻死,何况个这大温泉就在眼前呢。他言不发走到温泉边,又回头望。
水榭架设在略高岸上,透过红阑干,他看见裴耽正侧着身子,专注地看着那只小野兔,并没有往他这边瞧。略微放下心同时,他又有些说不出地闷,好像是温泉边水汽太足,缠住他鼻息。
他件件脱衣裳放在岸边,下水。
奉冰眼神亮晶晶,似乎将要吃饱,已预备好肚子力气来与他扯闲篇。
裴耽如实回答:“都叫它小畜生。”
奉冰:……
半晌,奉冰对着那小野兔,含糊、但认真地叫它声:“小畜生。”
裴耽:……
*
裴耽原本在无意识地把玩着自己匕首,小野兔吃饱草,却来蹭裴耽膝盖。裴耽忙将匕首收起。
身后传来轻微流动水声,像柔软小草拂过海底,又像月光踩过沙滩。那是早已不属于他小草与月光。
漫长五年,他不是没有可耻地回忆过奉冰沐浴样子。潮湿深夜,他会思想奉冰那两片削瘦肩,那把纤长腰,还有藏在水影里腰下风光。他会思想奉冰雾气弥漫眼神,那雾气成云成雨,清冷与炙热痴缠,还会染上没来由埋怨。他高兴被奉冰埋怨。
裴耽轻轻地吐出口气。伸手指点点野兔脑袋,复往远处扔出块石头。野兔却只是盯着他瞧,他只得小声:“捡回来,会不会?”
兔子:……
*
裴耽经整日摔摔打打,身上很不适意,但因脑袋都被包起来,也不知能不能沐浴,犹豫之间,先看向奉冰:“……你要不要沐浴?”他记得奉冰在过去是每日都要沐浴,只不知现在是否仍有这个习惯。
这话问得太笨,奉冰险些噎着。吃完最后点饼渣子,奉冰望向那温暖诱人温泉,“你手脚冷不冷?”
冬夜深山之中,说不冷定是假话,何况身上出过汗,潮湿更难忍受。裴耽缩缩身子,想自己若回答冷,会怎样?回答不冷,又会怎样?这简单个问题,却好像变成他人生岔路口,极其地难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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