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多,却很是刺眼。
原来,人逢重大变故,夜白头竟然是真。
本以为他看透切,世人愚昧唯他清醒,索性都杀。却没想到到头来他也只是个看不透执迷不悟庸人。水滴顺着乌发渗入肩窝,当中夹杂着几缕白发犹如讥讽。
第二天,陆拂拂帮牧临川穿衣洗漱时候,果然察觉到点儿不对劲。
“咦,”她惊讶地捧起他头发,“牧临川,你长白头发?”
好不容易挪上凳子,却又个重心不稳,跌落在地上,钻心疼痛自伤口直窜入大脑。
他疼得冷汗“刷”地下蔓下来,就像是受伤野兽蜷缩着身子凄惶地哀嚎。
怕被隔壁屋陆拂拂听到,眸光沉,又迅速咬住手,牙齿磨在手背上,竟将手咬得鲜血淋漓,只靠着可怖意志力死死撑住。
直到这波波犹如浪潮般疼痛渐渐散去。
牧临川这才又面无表情地,吃力地,将自己架回去,这次,他比之前更为谨慎小心。
倒在地上。
尿液非但没有注入夜壶中,反倒全都尿出来。
他也就摔倒在这地秽物之中。
就连再简单不过吃喝拉撒也成种负担。
股尿骚味儿顺着鼻尖传来,牧临川眉毛都未曾抽动下,哪怕疼得冷汗涔涔,也绕咬牙撑过去,面无表情地举起手,又捡起木拐费力地扶着墙根,将自己点点挪起来,架在拐杖上。
他身子微微僵,或许是怕她察觉到他“在意”,便故作若无其事般地蹙眉道:“嗯。”
“就这样梳进去吧,不必隐藏。”
少年乌发柔软
伸手拂去镜上灰尘,他目光毫无躲避与遮掩之意,像是锋锐刀子样,剖离骨肉,点点剖析着自己丑陋。
越狰狞可怖伤口,他便越要看,死死地盯着。
也就在这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俊雅狂荡快马健儿。这世上常有断双腿乞丐,他们趴在块儿木板上,两只手好似船桨样,划着前行。他们贩卖自己残疾,以博得过客同情,施舍他们几个聊以果腹铜钱。
这便是他。
他目光微凝,对着镜子,似有所觉地从这捧乌发中翻出几缕白发。
他打算给自己洗个澡,便慢慢地挪到水井边。好在水井边有口大缸,不必他再费尽心思琢磨着要如何打水。他拿起瓢舀瓢冷水,兜头浇下来。
虽然是六月天,但半夜洗冷水澡还是有些难捱,更遑论他本就大病初愈。
他唇瓣微颤,冻得泛白,即便如此,还是垂着眼睫,点点将自己身上秽物冲刷干净。
做完这切,他才挪回屋里,将自己又“架”在镜子前。
这路折腾下来,疼得他冷汗涔涔,脸色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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