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回国后他很快向家人坦白了自己的取向,但不是为了谈少宗,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会喜欢同性,即使不是谈少宗,他今后也要和某个心仪的同性光明正大在一起。有那么几年他不太愿意回想对谈少宗的感情,想起来仍然觉得难堪羞辱。及至重逢,稀里糊涂结了婚,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他又有了新的期待:十年前不行,也许现在可以呢?
但其实原本不用等到现在。
祁抑扬从来不知道在那漫长的十年里谈少宗也曾经朝他亮起过信号灯,而他阴差阳错转向了另一个路口。
天色已经黑透了。他没联系司机和助理,自己拿了车钥匙下楼。太久没有自己开车,发动之后他盯着仪表盘又陷入怔楞,该去哪儿呢?
标准答案是要立刻去找谈少宗,把他想不明白的事情统统问清楚,但他觉得需要缓冲。他非常理解在那个坦陈心事的漫长夜晚为什么谈少宗从始至终都沉默,无论他表白或控诉谈少宗都没有回应——因为时机已经过去了,重新开口说起,能传达的情绪与感情也许不及当时的十分之一,谈少宗宁愿独自保留记忆的全貌。
谈少宗一向是做事不问结果不问意义的人,只做他喜欢的事。所以他独自一人飞去异国找祁抑扬,不是因为他想要祁抑扬回应给他什么,而只是出于他自己怀揣的模糊心意。
祁抑扬不知道他怎么打听到自己去向的,高中生谈少宗在天寒地冻的深夜等他,最后等到他和恋人一起出现。谈少宗比电视剧里的主人公洒脱三百倍,他才不肯在这时候冲到他面前质问他“你不是喜欢我吗?”,他得到了一个无心留下的打火机,而这个打火机对他来说似乎就足够了,他此后一直用了好多好多年。
谈少宗最怕用爱做借口去束缚谁,他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因为有一点点能称之为爱情的东西把彼此框在一种难堪的关系中互相折磨。五年级学校有亲子活动要求父母参加,方云丽跟谈康提起,谈康借口有公事来不了,方云丽那天失了风度,问他记不记得他们刚在一起时他出差在外,打电话来说想她,她放下电话就坐飞机去找他,他开完会他们一起去当地的景区挂了情人锁,她质问谈康:“我是怎么去找你的?一张机票花了我在火锅店三个月的提成,我有要你这样牺牲吗?一个亲子活动而已,司机送你过去只需要二十分钟,那是你的儿子,是他妈的老师要求小孩子要有爸爸!”
谈少宗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门并不是很隔音,他还很小,也不懂爱情到底是什么,但已经知道了父母之间的关系是畸形的。他想方云丽不该这样说,她去找爸爸是她自己自愿的吧,爸爸只是说想她,没有一定要她去,她自己去的。挂情人锁说明当时很愉快吧,愉快又自愿的事,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