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陈景屿,恨不得杀之后快以告慰自己付诸真心,早在亲眼见到他偷盗虎符之时就应该将他斩杀在剑下,可偏偏起恻隐之心,留他命。
是
陈景屿浑身僵硬,在李知元还是七皇子之时,特免去他行礼,别说跪拜,就是简单礼数也不舍得他遵守,可今时不同往日,李知元贵为天子,他不过是朝廷重犯,莫说礼数,这条命都在李知元点头之间。
半晌,陈景屿缓缓抬头,直视李知元淡漠眼,费力道,“陛下,敢问三殿下如今在何处?”
他见到李知元神情骤变,似恨不得立刻将他斩杀。
“臣与三殿下有逆反之心,自知罪不可赦,愿与三殿下同受罚。”
自古君王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他是三皇子派,李知元没有给他活路理由,他说这番话是真心诚意,与其带着李知元对他恨意而活,不如死以求个百。
如朝阳般明媚脸,便知晓难逃这宿命。
往事再重现回,李知元还是会打乱李知迎计划,还是会救下他,与他纠缠不休,直至走向崩坏尽头。
——
陈景屿猛然睁开眼。
眼前烛光刺痛他眼,把他拉回现实。
灯光明灭里,李知元露出嘲讽淡笑,竟弯腰逼近他,眼中不知是烛光还是怒火,有燎原之势,说道,“你想和三哥共赴黄泉,偏偏不让你如意。”
陈景屿下意识往后倾倒,李知元被他躲避动作惹怒,把伸手擒住他颈脖,此时语气难掩怒意,“你对三哥真是忠心耿耿,就是死,也要陪着他?”
颈脖间收拢力度越来越紧,陈景屿抬眼望着李知元近在咫尺脸,半晌,用尽力气说出句,“对你有愧。”
不是君臣,仅仅是陈景屿想赎罪。
李知元手抖,松开掌心温热触感,他看着眼前孱弱脸颊,想起他们过往点滴,本该用尖锐言语拆穿陈景屿把戏,但在见着陈景屿泛红眼角时,却依旧发觉自己无法做到冷血无情。
他和李知元相识还历历在目,如今却物是人非。
耳边窸窸窣窣是宫人脚步声,看见他醒来,匆匆忙忙跑出去报信,陈景屿恍惚好半会,才明白自己已经从牢狱中出来,忽然见光,他仿佛阴沟里藻物受不这光明,本能地想要把身子蜷缩起来。
不会儿,便听得沉稳脚步声朝他而来,陈景屿眯着眼,由朦胧到清晰,见到李知元阴沉脸。
明知此刻开口是最坏时机,但陈景屿还是挣扎着起身,他身子疲软,本应该双脚下地,却不曾想噗通声跪在李知元面前,姿态卑微狼狈,“臣叩见陛下。”
他只能看见李知元靴子,除此之外,什都见不着,倒是听见李知元带点讽刺音色,“你以前不曾向朕行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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