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也是个年轻人,没比他岁数大多少,身上气质却已经充满社会里滚过圈市井味儿,他眼睛盯着路,目不斜视,问旁边扒着窗户程声:“不在北京好好待着,去云城干什?”
“被爸赶出来,投奔奶奶去。”
司机师傅搬东西时就看见他后脖子下面青青紫紫印子,当时没好意思问,现在倒是乐得大笑,开始好为人师:“要是你这样,十来岁就得被爹打死。你那些鼓啊吉他啊,要搁家全得被砸,又贵又没用。”
程声还扒着窗,心想你个跑运输土鳖懂什,他就着外面阵阵裹挟着灰尘风说:“又贵又没用东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宝
!”
“啊?什?”程声被追得满院子跑,反应大半天才想起他爹说得是什事,边护着自己脊背边辩解:“老程,这事您打可点儿都不大丈夫!要怪就怪秦潇他们几个,打赌整,输非叫揪个隔壁学校学姐表白,谁知道那是妈学生?何况后来和那学姐解释,这哪算得上骗?”
老程脑门闷火被他儿子几句话激得火上浇油,手上抽人动作更狠几分,专挑程声脖子后面隐约露出来青色纹身上揍,“叫你去你就去?这是欺骗女同志,你要早生几十年非得因为作风问题糟蹋辈子!还有你往身上纹什乱七八糟?跟个臭流氓样!”
老程下手不轻,高粱穗绑出来笤帚杆下雨似地抽在程声脊背,很快就抽出几道血印子。
程声也被他爸抽恼,被连抽几十下之后终于忍不住,也不躲,站在原地任凭他爹抽他,只管头热地放豪言壮语:“回奶奶家去!再也不回北京,不在您眼前烦你还不行?”
老程在气头上,笤帚扔,指着他鼻子,“把你那些个破鼓吉他也给搬走,家里容不下你那些东西,赶紧给走。”
程声年轻气盛,说走真就走,只知会声秦潇常欣乐队排练暂缓就带着自己全部身家乐器溜出大院。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辆运货车,趁着周老程上班,骗警卫员那是帮忙处理乐器车才给人放进来。
他和司机师傅起把他爹口里那些个破烂东西——台架子鼓、把吉他、把贝斯,全搬上货车,程声向想出是出,不但毫无留恋,反而像只刚出笼鸟似,哼着小调和这辆大货车起从家里逃去云城。
他们沿着国道往北开,旁边车道辆辆载着木材煤炭巨型货车和他擦身而过,程声好奇地扒在窗边,看外面渐渐变得灰蒙蒙天,沿途凉风把他额前几缕盖过眼睛刘海吹起来,他直以来躁动火似乎突然在这阵轻飘飘风里被抚平,程声闭着眼睛想,路上真舒服哪,要是人能辈子活在风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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