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苫晃晃神,想起他从前也曾问过外婆类似问题。
当时他才七八岁,正是狗都嫌年纪,每日上蹿下跳,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就趴在沈玉汝工作台前,边玩着小刻刀,边没大没小地喊他外婆大名。
——沈玉汝,布达佩斯有什好?你为什不去维也纳?那里有金色大厅、舒伯特、李斯特……
——李斯特就是匈牙利人。
沈玉汝捏着他手腕把刻刀拿回来,又用刻近百把琴身手指力道十足地点点小鬼头空空如也脑袋,言简意赅地回答外孙问题:你管去哪里。
但已经晚,秦峥还附赠他个答案:“还有三小时十四分钟登机。”
真有他。沈苫扯扯嘴角:“让你次。”
秦峥向后靠住椅背,顺水推舟地问道:“你为什学制琴?”
意料之外问题。
吧台那边有人起冲突,秦峥问问题似乎也不太期待答案,转头看向喧闹源,只留给沈苫张侧脸。
他们身边快跑过去,秦峥下意识伸手护护眼前人,但沈苫反应比他更快,句“watchout(当心)”,那有贼心没贼胆亚裔小贼就在男人盈盈笑意中涨红着脸跑掉。
这种时候都不忘撩人。
秦峥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来,淡淡道:“可以有所保留。都说实话。”
“成交,”沈苫狡黠地眨眨眼,“先开始。”
机场大屏幕不停推送着国际航班最新信息,电子时钟精确到秒地为全世界乘客提供便利,但秦峥仍然只相信自己腕上时刻。
谁也别管谁——沈玉汝人生态度也贯穿她教育后代过程。
女儿不告而别多年,回来丢给她个孩子,她不说什。
外孙人小鬼大,在她未婚夫被窝里放窝鸟蛋,她不说什。
后来沈苫选和她样专业,
很好看,不算非常精致那挂,但所有棱角和凹陷都恰好陷进沈苫审美中心。
不好意思地说,沈苫总会因此对秦峥格外耐心。
“告诉过你,外婆就是制琴师,从小耳濡目染。”
秦峥回过头,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那你为什不留在布达佩斯,或者去专业最好意大利上学?”
为什?
沈苫叼着吸管歪过头,与落坐在他身边秦峥起看向二少爷举起手腕——镂空腕表,自动上链,精钢带钻。
非常好,不是自己去年圣诞节送给他那块。
“几点?”沈苫问道。他总是看不懂这些机械手表古老又花哨显示方法。
从江城出发后路上都没和他正眼相对过秦峥终于掀起眼皮,似有深意地看对方眼,懒洋洋回答:“北京时间,02:50……”
“这不算问题!”沈苫终于反应过来,飞速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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