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过夜订是家挺偏僻民宿,为避人耳目,特意没订酒店。傍晚来放行李时候房主就不在,他们按之前联系时说好,顺利在门口信箱下摸到钥匙。
楼是房主自住,他们住二楼。吃完饭回来楼还是没亮灯,两个人在门口脱鞋,上到二楼,空气里萦着很淡檀香味,西侧摆座小佛龛,供奉释迦牟尼,任喻手掌合十拜拜,知道方应理看着他,他问:“你拜吗?”
方应理说算,任喻就笑:“不要不信,缅甸信佛有原因,这边许愿真很灵验。”说完又跑去开窗,深深换口气,再凭栏往下看。
院子里有漂亮灌木,比如紫红色九重葛,白花木槿,还有株赤橘色凤凰木,但最夺目是场院靠屋舍侧立着棵硕大柠檬树,枝叶争先恐后地越过窗棱伸进来,满树初生青色柠檬,用手指碾碾,带着浅浅空隙表皮立刻散发出酸涩馥郁香气。
“这大柠檬树,头次见。”任喻赞叹,突然看到楼下院子里灯亮,绿化带里缀满彩色装饰灯,“房东回来,下去跟他打个招呼。”
和方应理对视眼:“算是吧。”
阿闵想想问:“大城市真有那好吗?有飞机、高铁、蛋糕之类。”
这个组合听起来有些奇怪,大约是将什人同他描述提要点拼凑起来。
“是有速度很快飞机和高铁,也有好吃蛋糕。”任喻说完又觉得人家小孩毕竟在八莫长大,他们远道而来应当礼貌地夸赞几句,于是又讲,“但八莫这边也很好,有许多美食,而且空气比国内大城市要清新很多。”
“就说大城市也不怎样嘛。”阿闵露出“果真如此”表情,“那你们好好玩吧,回家啦。”
方应理从行李里抬起头时候,已经听到脚步声从背后过去,路顺着楼梯下去。
他走到窗前,听到任喻在楼下用英文和人闲聊,说自己是Chinese,明天想去哪里玩,什地方要怎走。这个人说英文时候情态又不样,不像说中文时咬字标准,语调更懒散些,尾音收得挺地道。
“自己能行?”
“这次会小心啦。”阿闵笑容绽得好大。他说着迈开步子挥手,像路过朵云:“记得去瑞基那寺,还有吃KyayOh,走啦!”
“KyayOh是什?”方应理转头询问任喻。不得不说,他有种特别语言天赋,只听遍发音,说出来就跟当地人所差无几。
“好像是当地特色,种米粉和肉丸煮出来面条汤。”任喻心不在焉地回答。
这场意外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他再次回头看向少年渐行渐远背影,阿闵单薄上衣下摆被风扬起,隐隐绰绰地露出腰侧大片紫色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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