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把这种方式比喻成寄生或者附身吗?我知道不是这么简单,仅仅是比喻。”
莱尔德摇着头。他是躺着的,摇头的动作很不明显,看着只是在枕头上轻轻蹭了两下。“不能这么说,这样比喻不对,”他说,“如果我是丹尼尔,寄生了我,那么现在我就是丹尼尔,就不是莱尔德了。”
“你现在是莱尔德吗?”杰里问。
“我当然是,我把一切都给我了。你们不是有一大堆问题吗?有些问题靠我是搞不清楚的,但是我却可以。我们肯定需要身为学会导师的我,虽然这需要一点时间。现在我说不清楚,我的记忆……我的思维太杂乱,我得梳理它才行。”
这个表达十分混乱了。杰里必须仔细跟随着每个词,留意着每个重音,才能勉强确认每一个“我”到底是指谁。
这一点,他认为还不是时候。
他担心初次面谈过于冗长,但隐蔽式耳机里传来了一声简短指令,让他顺其自然地继续,不必纠正莱尔德的表达方式。
于是杰里顺着莱尔德的陈述,改变了提问顺序,并且默默记下一些可能需要重点关注的细节。
终于,莱尔德提到和列维在小镇里寻找艾希莉,还反复说到了名叫丹尼尔的人。此人是辛朋镇居民,是1985年事件发生时的失踪者之一。
提到他之后,莱尔德突然开始用第一人称描述他。
杰里说:“你出来了,但是你并不认为自己是丹尼尔。”
“因为我确实不是丹尼尔。我是莱尔德,从大脑到这个乱七八糟的破身体,都是莱尔德。”
杰里心里有个隐隐约约的猜测,不严谨,但是他觉得应该差不多——丹尼尔把自己所知所想的一切都倾斜到了莱尔德身上,这些东西不仅包括他身为学会导师的知识,也包括无关的经历和思维习惯之类。
莱尔德当然没法把它们全都讲清楚,我们任何人都没法讲清楚自己拥有的全部思想和记忆。
人们可能会记得自己高中同学的名字,记得在大学里学过某个课程,
杰里没有对此进行纠正,而是配合着莱尔德继续谈话。
其实杰里脊背发凉,已经开始走神。他有点后悔来做这个,此时他非常想找个别的同事来代替他。
“所以我用了一些方法,”莱尔德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陌生的神态,语调和口音不规律地变换着,“具体方式很用难三言两语说清,总之,我把自己送了出来。因为我一直在伊莲娜的控制下,我本来是根本没机会再回来的,但是伊莲娜有意愿把别人生出来……不是,我的意思是‘送回来’,所以我就想出了这么一种方式……”
他说的话变得有些难懂。杰里问:“简单来说,是否可以理解为‘丹尼尔借助莱尔德把自己送出来’?我的理解对吗?”
莱尔德说:“算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