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时自与商白珩在内阁共事以来,见商白珩处事果断、行事利落,不由心生佩服;又见商白珩事事护着燕熙,他心中惭愧之余,从前不服与不甘已全然消散,如今他时时事事都跟着商白珩,已是丝毫不为商白珩抢他们位置而介怀。
裴青时不知商白珩在看什,瞧着左右无人,便问:“道执,今日吏部可是会发西境招贤令?”
商白珩微侧过头答:“吏部当即启动章程,今日大约就会发出。”
裴青时提醒道:“可如今人才紧缺,六部尚且有着近半空缺,各地情况只会更差。那些有才干,多半是盯着六部位置,怕不肯去西境。西境此番招贤,怕是不易。”
商白珩胸有成竹地说:“大靖经四姓之痛,百废待兴,六部有机会,西境也有机会,便看各人如何取舍。人各有志,有人往上瞧着官阶,也有人低头寻找出路。读书人想要实现‘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抱负,便要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①’,黄金屋、千钟粟和颜如玉固然好,但也有像文公那样甘于清贫之人。觉得这招贤令实在是好,大浪淘沙,正好挑出大靖官场未来中流砥柱。”
阁之人,都是人精,大场之人除孙昌和周裕,大约都懂新旗号有关东宫势力深意,梅辂是老狐狸,裴青时事事迁就于他显是为着向燕熙表忠,这两位方才所言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天玺帝肯定是瞒不住,但天玺帝对燕熙偏爱古怪又诡异,连在这种危及帝位之事上,竟还是有求必应。
物反必妖,经过今天试探,商白珩没有松口气,反而觉得有某种看不透危险在靠近。
皇家亲情淡薄,连父子都难相容,历来鲜有太上皇便是铁证。皇帝与太子之间或许有超出其他皇子亲情,但互相胁制和提防亦是难免。对燕熙偏爱至此天玺帝,更像民间某些偏爱幺子父亲,却绝对不像个皇帝。
商白珩入阁以来,近距离地观察天玺帝,愈发瞧不明白。天玺帝矛盾又神秘,越是试探,越发深不可测。
裴青时听得脸上青阵、白阵,他先头因存争强好胜心,把与商白珩每次来往都当作交锋,偏要分个高下才行;输次数多,便潜移默化
商白珩在上书房沉闷中感到隐隐窒息-
议事毕,内阁大臣们送天玺帝从上书房出来。
乾清殿就在上书房北边,内阁五人跪在上书房外送帝驾,待乾清殿传来迎圣驾声音,五人才起身。
商白珩原地驻足,他目光落在乾清宫西侧弘德殿围墙上,看那侧开小门日日紧闭,今日仍然没有人靠近。
商白珩为人清冷,与人相处本着君子之交淡如水,旁大学士们互相寒暄着便先走,只有裴青时停下来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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