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跪在御座下,叩首道
“央央。”
他忽然叫她声。
她没抬首,仍望着那池盛莲,轻应他声。
他道:“此生,何其有幸,能得你爱。”
这声音落入碧池,将她倒影轻轻撩动。她仍旧没抬首,且这回连声都没出。她就这样望着池中她与他亲密无间倒影,良久,垂睫笑。
沈毓章看眼檄文,淡淡地应声。
英嘉央睹他神情,问:“怎?”
沈毓章道:“这封檄文,分明是少炎代笔。”旁人读不出,他还能读不出?行文气韵、字里行间,活脱脱立着个卓少炎。
英嘉央想到上回那封谢淖用卓少炎帐下名义发给他信函,不由抿唇:“你心中又不舒坦?”
沈毓章低眼看她:“是略有些不快。”
……
檄文风传后第十六日,卓少炎单骑归京。
江豫燃奉兵部敕令,率云麟军留驻英王封地,将五万兵马布防于戎、豫二州境内,日夜以备北事。卓少炎临行前,从江豫燃手中收回他所留有那半片麒麟符,与她这半片合而为整。入京之后,她马不停蹄地前往兵部,将这重兵之符与请罪之表亲自奉至沈毓章手中。
翌日晨,皇帝听朝,特召卓少炎上殿。
卓少炎奉旨列班,在廷上当着满朝文武面,条条地回答此前众臣弹劾她不奏不报而擅自调兵事诘问。
英嘉央素知他胸中这点心结。沈氏这辈没女儿,他沈毓章是真将卓少炎当做亲生妹妹般相待。为人兄长,见妹妹如此心甘情愿地为个男人付出切,他心中除不舍之外,更担心不值。而卓少炎其人,天姿峥嵘,心有大略,战功赫赫,拜将封王,不输男儿半分,明明能够拥有更广阔天地与人生,却偏要“委屈”自己做那个男人皇后。
“豫章。”英嘉央叫他声,换得他低头细聆,“值或不值,委不委屈,从不由旁人来断夺。当年未婚而孕、执意将宇泽生下、独自人抚养他五年,此事落在旁人眼中,不知是多‘委屈’;当初父皇内禅,云麟军拥立新帝,不曾自取大位,而以幼子为新君,分政于三位辅臣,此事落在旁人眼中,又不知是多少‘不值’。可旁人如何看,与又有何干系?从不觉委屈,更不觉不值,因所重所爱之人、事、物,只有自己才清楚。所做切选择,从不是为让旁人觉得‘值’。”
沈毓章沉默须臾,道句:“知道。”
此事话头就止于此处。二人又坐会儿,沈毓章扶着英嘉央起身,揽着她腰陪她沿着池畔慢慢地踱步。
池中莲花开得正盛,英嘉央停下脚步,垂目细赏。她侧颜落在沈毓章眼中,仍是当年在太后宫中悄悄打量受罚他那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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