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咯噔声。
这段日子来她那些动作他不可能丝毫不知,只怕方才那句问话也是他浅探而已。纵是他与她是两情相悦,可他归根结底是她皇上,而她归根结底……是他臣子。
他望着她,缓缓又道:“朕亦有意令廖从宽补御史中丞缺。”停停,嘴角略扬,补道:“……也算是朕为你孟廷辉结党出份力。”
她瞠目结舌地怔住,直怀疑是自己听错。
本以为经过这多事,她算是懂得他些,可谁曾想,她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弄懂过他分!
所委之人会是曾历任左正言、侍御史、左司谏、左谏议大夫、且又与孟廷辉颇为亲近曹京,因而早朝时二党竟没互争,只道兰台事非细小,皇上不可将此重任委于朝中年轻之辈。
老臣们不傻,都知此刻东西二党若为自己争利,皇上则有光明正大理由将此缺除以二党之外人。可御史台乃朝中言谏喉舌,又岂能让孟党人占便宜!
揣度皇上心意,最好是能选个不亲东西二党、亦不亲孟廷辉之流、且在朝中资历颇深臣子担任。由此放眼朝中,出身重臣名门、多年来交游于二党间廖从宽则是最佳人选。可在之前改试事上,廖从宽竟曾当廷附议孟廷辉之言,老臣们自是有所顾忌,怕他将来亦会变成孟党之人,因而在早朝议御史中丞缺该由何人来任时并未提及廖从宽名字。
她没有当廷表议,不外乎是担心自己若提廖从宽,则会被老臣们以为她是“居心叵测”。
……可事实上,她也确算是“居心叵测”。
“陛下……”她半晌后垂下眼,口中
当初参审王奇案时,她曾夜访廖府,拜请廖从宽替她疏通御史台那边关系,好让她顺利入台狱审案。当时她就对廖从宽承诺过,倘是她将来日能得显要之位,必谢廖从宽当日之助。
更何况,廖从宽在改试事上竟是出乎意料地附她所议,这令她在不知不觉间又承他次人情。朝中人事向来复杂,她岂能而再再而三地承情而不答?再者,老臣们显然不知她与廖从宽这两年来会有私交,若是此次廖从宽能得以顺利迁任御史中丞位,她也希望能将其举拉入自己这边,而旦能挟御史台之言谏要务,东西二党之势定会不复其盛。况且,凭廖从宽祖上三代为相家世背景,便是将来取代眼下二相之,也不是不可能!
她这把算盘打得精巧,忍许久,便是在等皇上问她这刻。但,她虽自以为筹谋无失,却无法断定圣心究竟如何……
久久听不见他开口,她不由抬眼轻瞥下他。
他脸上带点笑意,可那笑却是高深莫测,“若除廖从宽御史中丞职,不知他心中是会感激朕,还是会感激你孟廷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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