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暗下恨起自己来。
怎如此没出息,纵是知道他是这脾性,也实不忍心驳他所求,甚至白日里在外面时候就已在琢磨这粮草事,便是他今夜未来求她,只怕她也将捡日使人去他使司衙门送粮罢!
门柱边上那叠瓷盅碎片棱角锋利,看得她眼角阵阵发酸。
屋外夜风卷尘而起,顺着他瘦长身影路嘶啸而去。
沈知书脊骨僵寒,走着走着,便冷脸。
“严馥之,”他面色略恼,“你还真是会抓机会敛财。”
她眼眸清亮,“所以还望沈大人莫要再自作多情地以为肯借你粮食乃是因为私情。”
他思忖半晌,方道:“允你。但此事必得奏与皇上知晓。”
“随你。”她毫不在意,“与你向皇上替严家请功相比,不若请皇上予严家点正经好处。”
沈知书时间竟险些辨不清,她这毫不将他放在心上神色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立在那里僵半天,才低声道:“好。”然后望她眼,又陷眉道:“既如此,便等着你严家粮。待西面奉清路所调粮甲运到之后,必如数还你严家。”
他疾声道:“那便嫁与。”
严馥之浑身僵,眉眼间忽而起雾,却是冷笑道:“倒也行。待你何时不任这转运使,你才好说几句真心话。若想叫眼下就为你而抛家舍业,那你是在做春秋大梦。”
沈知书慢慢松开她,“就知你会说这话。”他转身,略微烦躁起来,“倘是说,皇上已知你二人之事,你又将如何?”
她仍旧冷笑:“你沈知书多年来风流轶事何曾少过?皇上就算知道,也不过当是你流连花丛笔香账罢。”
他盯着她,心口涌气。
当初他回京述职前,她是多决绝且不留情面,直称不肯随他回京,亦不肯因他而委屈自己丝毫。
他非厚颜之人,纵是再回青州,又岂能像泼皮赖户般地再去对她纠缠不休?
严馥之挥袖指厅门,“好走不送。”
他二话不说,转身大步走出去。
她见他走得如此利落,脸顿时就垮下来。
心中直冷笑。
什狗屁心意,他倘是有半分心意,何至于回青州半年都不来找她次?此次还不是因有事求她才来!
严馥之又道:“你也毋须口句心意,这次肯借你三万石粮食,不是不求所报。”
沈知书脸色发黑,“你要什?”
她轻巧开口:“潮安北路提点茶马司先前所议官盐私卖事。”
他听,便明白,顿时皱眉:“此事不能允你。”
严馥之斜睨他:“允私商参贩官盐事儿分明是你主议,何故不能允?”她见他欲开口,便又打断道:“不要你做什犯制事儿,只要你将茶马司所定份例五成许给严家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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