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乖地喝下去,又抿抿嘴唇,黑亮眼睛笑得弯起来,“陛下对臣真好。”
他难得见到她将君臣体面抛在脑后样子,看她如此乖巧,不禁低笑道:“今次怎不灵牙利齿地进谏?”
她静静地望着他,许久才细声道:“因为臣想任性回。”
……因为,臣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如此任性。
他又喂她口,眉目忽而凝,“早朝时将你出使北境事情发下外廷拟诏,方恺欲让枢密都承旨汤成为副使与你同往,你意如何?”
泉之下……”又抬眼瞥他,“这两句话真叫人心疼。”
他握着剑身手紧下,转而又松,“当年既灭中宛,父王自知伤重难愈,恐大行之后天下又起烽烟而陷将兵万民于战乱之中,遂出此策。”他眼底忽而涌起些温光,“可他算尽诸事,却独没算到,他未死。”
当年事情今朝又有几人能够说得清道得明,人皆以为他父王是为所爱之人而让却这江山天下,却不知江山是什,天下是什,这生死爱恨又是什。
他父王生骁悍,又岂是会为女人而拱让家国天下人?若非生死难料,若非心系万民,若非对方是他母皇,恐怕父王纵是至死亦不可能会这做。
她又探手去触触那柄剑,神情变得有些恻然,轻轻点头道:“平王真男儿也。倘若换作是臣,臣必也会如此做。”她收手,看他又道:“疆土帝位之争,苦从来都是万民百姓。既知自己会死,以方帝业付与所爱之手,使这天下万民免遭战火荼毒,又有何错?”
她轻道:“好。”
他又低道:“此事既定,便不可久拖不行。中书计于今明两日修备所赍国书诸物,后日早由殿前司亲兵护送你与汤成出京北赴潮安,至潮安后经由冲州至亭州,到时候狄念从军中派人至亭州接应,然后由禁军送你二人至金峡关。”
她想想,却道:“至潮安后,可否改道由青州北上亭州?臣想顺路见见沈大人与女学时旧友。”
“也好,”他应道,“只是不可多做停留。到时再让沈知书抽些人马,与殿前司亲兵同护你去亭
他看她眼中潮润,不禁沉眉,伸手抚上她脸,“可他终究未死,至今仍与母皇相守以共,享天下万民敬仰,威名亦将流芳百世。”
她咽泪而笑,抬手握住他掌,“是,臣时糊涂。”说着,她放平脸色,挪下长案,扬唇道:“臣好饿,臣是饿糊涂。”
他知道她夜半日都未曾进食,便让人摆膳入殿,牵着她手同落座。
她却凑近他,双手伏在他膝头,瞧着他俊脸道:“臣好像还从未与陛下同用过膳。”
他淡淡地“嗯”声,手用银勺舀口汤送到她唇边,不紧不慢地抬眼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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