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看到少年单薄身子,在宽大臃肿黑色袍服下瑟瑟颤抖,看到那白玉般面庞因为羞耻而渐渐从里内透出粉红色,行水渍从其上滑落,不知是汗是泪。
李成器面对着那内侍全无敬意脸,以及他提起巴掌,脑中白茫茫地全然不知该怎办。他下意识地回头去望门外,也许爹爹这时候走来,也许姑姑进宫,也许花奴蹦跳地出现在院中,叫他表哥。敞开门外是郁郁葱葱紫藤与茉莉花架,杨柳无风低垂,水车悠闲地吟唱,也如这殿中人般漠不关心,这世上能救他人,个都不在。
那内侍等半日不见他动作,又说遍:“请郎君免冠。”
李成器编贝样细白牙齿狠狠咬下嘴唇,似是落定决心,他哆嗦着手指将远游冠簪子拔下,他手直在抖,引逗得那冠子两侧珠玉璎珞撞击出细碎叮咚声,仿佛是嘲笑他般。他将冠子和犀角簪恭恭敬敬放在身侧,不待那宦官动手,便伏地叩首道:“臣年幼无学,请太后废去臣太子位!”
他此言出,倒是惹得殿人动容,神皇飞入鬓边修长娥眉微微挑,面上看不出喜怒。殿中静刻,神皇忽然笑道:“朕见三朝太子,你倒是头个敢说这话。”她向个内侍吩咐:“去把旭轮叫来,就说他儿子不想干,跟朕闹脾气呢!”
李成器双手抓着席上袍子,内心难过欲死,他没有听爹爹话,爹爹看到他惹事定会生气担心。可他没办法,他宁可不当太子,宁可死,也不愿那人手抽在自己脸上,或者他宁可死,也不愿眼睁睁看着花奴失去爹爹。花奴挨打时他袖手旁观,宋先生离去时他袖手旁观,外面成千上万皇族流血盈野时他仍然袖手旁观,今天,他真不能再袖手旁观。虽然他死未必有用,但至少不用在旁看着,就是这样吧。
李成器隔着模糊泪眼望向神皇,他发觉自己从未看清祖母面容,她额头正中面靥是用金箔所制,宛如轮中天之日照耀人间,映得她面容辉芒四射。李成器想起宫中些传言,有人说太后是卢舍那佛转世,有人说是弥勒转世,当真做佛,就不要任何俗情吗?
李旦居处离仙居殿不远,听内侍话,连衣裳都不及换,改往日从容散淡,大步赶来。远远望见儿子身黑袍,科头跪在殿心,更是心急如焚,进殿向神皇躬身道:“阿母,凤奴他怎?”来俊臣与众内眷忙拜倒行礼,虽然这人早已不临朝,但好歹名义上还是皇帝。
神皇打量下身白衣儿子,淡笑道:“你儿子跑到朕这里来,说来卿滥用私刑,朕要打他两下,他连太子都不干。”李旦惊惧非常,不可思议地转过脸斥责道:“你疯?还不快向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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