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简马背后驮着虎头,施淳马若即若离跟随着李成器身边,防止他有闪失,雪后洛阳城静谧和清新,杨柳枝条上挂着冰凌,如开树繁茂冰花。路上行人不多,都缩着肩膀,吐出团团翻滚白气,见乘马是两个俊美少年,还带着只大山猫,皆报以略带诧异善意笑容。
李成器跟着薛崇简走,不知道这是哪个坊市,不知道家家店铺都是卖什营生,条条街市似乎相同又各有玄妙。风清冽而不生硬,宛如刚打出来井水,像整座神都城样干净清俊。时时有浮屠佛寺传来悠扬钟声,僧人们整齐又含糊吟唱伴着梵乐,有种抚慰人心情意。这是他从未见识过神都城,宛若错综复杂棋盘,每个人都是安然棋子,苦乐皆由天意安排。
薛崇简望着李成器,表哥眼睛如冰凝成镜子,幅幅画面从其中流过,他脸上惊诧与喜悦让薛崇简微微心疼。他故意勒住马,让马慢慢跑,好让表哥逛个够。
股浓烈肉香飘过来,他们望见个人担着火炉,炉子上架着几只麻雀,用竹签子串,烤得铮亮,那人刷层油,将熟肉就发出吱吱叫声。几个衣衫蔽旧人围绕着火炉旁边取暖,虽然不买,小贩却也不赶他们走,切都人情都氤氲在暖暖火光里。
薛崇简见李成器看得出神,勒住马停下,那小贩立刻讨好地笑道:“是自己打,这时候麻雀最肥,咬流油香!”施淳摸出些铜钱,买下三串来,用草纸垫竹签子,奉给薛崇简和李成器人串,又将串丢给虎头,还嘟囔道:“两位郎君少吃些,这东西就是闻着香,吃多闹肚子。”
刚从火上拿下来烤肉,凑近口鼻,香气越发浓郁地铺天盖地。李成器在宫中吃烤鹧鸪,也是宫人将肉剔下来,擎着串完整鸟,不知该怎下嘴。看看薛崇简,见他偏脑袋,朝着只麻雀最肥腿上咬下去,抹油黑蹭在他雪白脸蛋上,薛崇简看他眼,笑道:“快吃,回去别告诉娘。”李成器也笑笑,学着他样子咬下去。
吃完串麻雀,薛崇简道:“表哥,你想去什地方玩?”李成器见他脸仍是又黑又黄蹭着些污渍,笑着策马靠近他,薛崇简也立刻将脖子伸长,将脸凑过来,李成器掏出帕子给他擦擦,道:“不知道什地方好玩,不过,想去个高、可以看得远地方。”
薛崇简仰面向天,想想,忽然笑道:“知道!”
半个时辰后他们策马来到城北座塔下,施淳告诉李成器,这塔原来叫瑶光寺,是北魏时候留下来,李成器轻轻啊声,喃喃道:“登之远望,目极洛川。风生户牖,云起梁栋,丹楹刻桷,图写列仙。”薛崇简奇道:“你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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