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忙着为他开脱,只是今日忽然想起来,有些惋惜。连太史公写到伯夷叔齐,也困惑于天道无常,忠义才能之士,往往不得保全。贪夫徇财,烈士徇名,夸者死权,众庶冯生。你说,是怎样人,你和花奴又是怎样人?”李成器道:“成器无能,注定世为这身份所累。花奴所求,不过‘真心’二字,至于姑母——”他望着太平不语,太平笑道:“咱们两个闲话,也没人知道,你不必忌讳。”李成器垂首道:“云从龙,风从虎,圣人做而万物睹。以姑母功业才能,是足以做圣贤人。”太平微笑道:“圣贤与盗跖,不过念之间。咱们俩终究是谁也勉强不谁,姑母也只能由得你,用君之心,行君之意。”李成器羞愧道:“是侄儿辜负姑母。”太平叹道:“未尝不是好事,刚则易折,以你性子,不管多艰难总能容身,将来花奴也有个依靠。”李成器心中怦怦乱跳,道:“姑母何出此言?”太平笑道:“没什,只是咱们家人,从来是明日不可料,天命不可赌。”
薛崇简坐在小船内荡到岸边,他绕回室内,果然有驻守护卫进来禀告:“郎君,御史麻察在山下要求见公主。”这次太平公主上山,薛崇简亲自布置,山下守卫都是他从南衙调来亲兵,命令他们不许放任何人上山。他皱皱眉道:“他可说是什事?”那护卫道:“他说陛下今晨突然命门下省草诏,要传位太子,现在崔湜窦怀贞与萧至忠正在力谏陛下,尽力拖延,请公主速速回宫扭转天心。”薛崇简用力握握拳,道:“就说公主不见外客,让他回去。”那护卫道:“那个官儿跑得满头大汗,在山下吵闹不休。”薛崇简冷哼声道:“他敢撒野,就绑堵住嘴扔到河里去!若再有人来,你也不必派人回,只般料理就是。”
他返回画舫,见水榭中歌舞已经停,太平和李成器随意说话,婢女将莲子抽出苦芯,放在碧玉小盏内。薛崇简笑道:“怎不唱?”太平笑道:“有些倦,被她们吵头疼,让凤奴给咱们弹曲吧,许久没有听他弹琴。”李成器笑道:“姑母想听什?”太平笑道:“你爹擅长烂柯游,你学几成?”李成器道:“勉强能弹。”
婢女将琴布置好,李成器坐过去调下弦,幽深琴声如同寒天冰水,令人骤然脱燥热。太平静静听会儿,忽然低声道:“山中日,世上千年。”薛崇简忐忑道:“阿母说什?”太平笑道:“没什,说这曲子里故事。”她拿起颗莲子喂入薛崇简口中,刚刚成熟莲子嫩脆无比,薛崇简含着口清甜,望着李成器专心弹琴模样,又低头望望笑容柔和母亲,熏熏微风挟着荷花清芬,轻轻浮动母亲身上纱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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