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工作人员将那张画取过来，方曦和才仔细瞧
眼，那居然是张尺寸很小
仿画，很不起眼。
是临摹宋人郑所南作品。
画上有株瘦弱兰草，它无根无土，也不知是什
力量，使它依旧支撑着自己枝叶。
郑所南画这个模样兰草，本是因为南宋灭亡，故土被蒙元侵略，没有土地可以种植，它自然就无根无土。可方曦和并不觉得汤贞是因为欣赏这种傲骨才买这张画。
“
觉得它有点可怜。”汤贞低头看会儿手里这张小画，像看只无家可归小动物。汤贞对方曦和笑。
诉汤贞，他去看《梁祝》在巴黎演出，对英台最后结局很有印象：英台投身跳进坟冢，片汪洋漫溢上来，把“梁山伯之墓”五个大字冲得粉碎。
“也许这条河，指就是希腊神话里勒特河，”他对汤贞说，“无论有过多少苦痛，只要从这条河里过去，英台便能忘却今生今世。”
方曦和反驳道：“梁祝是中国故事。”
中国画家这时插进话来，说在中国传说里也有个‘勒特’河：“三途河，就是忘川。”
方曦和看汤贞，发现汤贞又心不在焉起来，拿着酒杯，也不知在出什神。
策展人听说汤贞买画，忙赶过来。可他没想到汤贞买既不是《白鹿衔芝》，也不是《英台眼泪》。
他不知该说什，既不明白汤贞为何要买，对着张仿作，时也夸不出什好来，他只得对汤贞感慨，所幸他们和郑所南不同，生活在个和平年代，汤贞老师才得以尽施才华，无灾无难。
六月末，汤贞订下回国机票，依照计划，他陪云哥起敲定完《狼烟》档期就会飞回法国。待到新城国际电影节开幕，汤贞就要再回国去。这样算，整个七八月份，汤贞倒是留在国内时间更多些。
那张小小兰草就端放在汤贞床头。小周已经提早几天回国去，汤贞碍于工作，机票直改签。几天不见，汤贞很想念他。
那画家说，人乘坐着渡船，过忘川，自然就把这辈子给忘记：“还有个说法，说人到三途河上还会做梦，把这辈子像场梦样，重新梦上遭。”
方曦和问汤贞是不是又走神，汤贞说没有，他刚刚在仔细听几位老师说话。
“经常梦到过去事，”汤贞抬头看方曦和，笑道，“刚才在想，是不是已经在那条河上。”
方曦和笑。
即将离开画展时候，汤贞在登记册上签字，买下张画。方曦和很意外，因为汤贞从头到尾都不像对哪张画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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