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方先野做噩梦。
皇上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方先野抿抿唇,道:“段帅确实……年少轻狂,锋芒毕露。”
“同是年少,方卿却比段胥不知沉稳多少倍。朕相信先皇不曾看走眼,朕也不会。”皇上话锋转,夸奖起方先野。
方先野便立刻行礼,他低下头道:“臣承蒙先皇与皇上厚爱,定当忠君报国……听从皇上旨意。”
皇上满意地收回目光,仿佛闲谈般开口:“最近朕还听说,段将军其实不是段胥,他从岱州来南都时被狸猫换太子,其实是个胡契人。”
南都是个泥潭,朝廷是泥潭中深渊,这几个月间更是前所未有天翻地覆,白纸丢进去瞬间便污糟得掉泥,更不用说是有雄心白纸,大约恨不得自己能更污糟点。
他这样看不起林钧,可自己又有多干净呢?
他们不可能让皇上久等,最终还是走进皇上宁乐殿,那年轻君主身姜黄龙袍,眉目坚毅且不怒自威,高高坐在堂上,神色莫测。
方先野不动声色地与林钧道跪地行礼,道:“臣方先野,参见陛下。”
皇上淡淡道:“爱卿平身。”
方先野心中紧,却听林钧在旁道:“这说来,段胥家世代文臣,他去踏白军前也没有去过北边,却武艺高强精通兵法,屡立奇功,若说只是天赋确实有些勉强。依臣在北边所见,段帅对胡契人是十分解。”
“此事并无实证,更何况段将军将丹支打得连连败退,若以此发难恐怕站不住脚。”方先野不动声色。
皇上点点头,冷然道:“眼下有爱卿这道圣旨便已足够。无论段胥是不是胡契人,朕都绝不能再放他回北岸。两日后早朝,方爱卿可要好好准备。”
段胥身份如何也已经不重要,重要是皇权之下已经容不得他。所谓忠君爱国,君临天下者必要求臣子先忠君,才谈爱国。
方先野沉默瞬,拜倒在地:“臣,领旨。”
方先野从地上站起来,抬眼时便看见皇上从桌上拿起明黄色绢帛。他听皇上道:“爱卿有这样道圣旨,为何现在才请林卿送到朕面前?”
方先野立刻再次跪于地上:“臣自以为德不配位,不堪先皇赏识。且北岸未归,惩治段帅时机尚早,唯恐打草惊蛇。”
林钧便在旁笑道:“方大人总是太过谦虚,以至于该得功勋都推让。”
皇上不置可否地笑声,他将那密旨放在桌上,淡淡道:“段帅如今身在南都昏迷不醒,城外大军已全数开赴北岸,还有比此刻更好时机?”
他站起身来,背着手悠悠地走下台阶,边走边说:“赵纯死,死在归鹤军里,据说是畏罪自尽。归鹤不愧是段胥亲军,胆子可真大。那讨伐北岸大军,莫不是都姓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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