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段胥却没有回答，他靠着她
肩膀，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醒。
她抱着段胥肩膀，把头埋进他颈间，细细地颤抖着。
“段胥……段胥……段舜息……段舜息……段舜息！”贺思慕扶着他肩膀，喊着他名字，从试探到惶恐，到愤怒和悲切。
她这
生，从没有大声地哭过，没有喊过个人名字，到声嘶力竭。她并不知道如何挽留，也不知道自己能留住什
，她从没能留住什。
“……贺思慕。”
贺思慕眼眸颤动着，慢慢转过头来看向段胥。
她段小将军，她段狐狸，有世上最好看头骨，眉眼如画，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澄澈仿佛块水玉，总是带着笑意。
阳光照在他脸侧，沿着他鼻梁分割光影，他慢慢地吻她。很轻柔温暖吻，她尝到他嘴里苦味，却不觉得讨厌。
从他身上获得感知，便是苦也是珍贵。
“思慕，觉得这世界怎样？”他问道。
发烫痒。身下瓦片坚硬而冰冷，正在被她逐渐升高体温而温暖。
玉藻楼里传来客人喧闹声音，清脆如珠落声音，和悠扬如醇酒般声音，热热闹闹地响在起。
“这是什声音？”贺思慕问道。
“早上般是琵琶、古筝和笛子。你再等会儿，秋池就要出来唱曲。”段胥靠着她肩膀，笑着说道。
果然楼下传来个婉转柔美女声，咿咿呀呀地唱着听不清词小调，温柔缱绻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泡化。
段胥声音在耳边响起，贺思慕愣愣，她抬起头来，便对上双明亮眼眸。
仿佛是她错觉，他好像没有那苍白，脸上恢复些血色，仿佛从前般。
段胥睁大眼睛，
贺思慕蹭蹭他额头，道：“真好，像家。”
便是在少年时，她也是四海为家，入鬼域后就更不要谈什家。可是在此刻，这样个绚烂盛大世界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突然感觉像是离乡多年人，忽然看见家。
“段胥，段舜息，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到底还是说出来。
这样可笑而没有逻辑话，活四百年，见惯生老病死鬼王居然也能说出口。
食物香气飘上来，贺思慕慢慢地分辨着，哪个属于东坡肉，哪个属于羊肉汤，哪个属于叫花鸡，无数美妙气味交缠着飘在空中，或许这样闻下去也能闻饱。
“要不要喝？”段胥从怀里拿出壶酒，他手指苍白纤细，有暗色伤口，也被阳光染成金色。
贺思慕从他手里接过酒，喝口，那辛辣芳香气味盈满肺腑之间。
这是活人世界。
他们每天该有多奇妙和独特啊，这样日子，过百年也是幸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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