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的扶贫工作卓有成效,岚山县城已经修了通往乡间的公路,也有班车通往宝安村。两人站在站台旁边等着六小时一班的公车,被湿冷的北风吹得瑟瑟发抖。
他们身旁聚集着很多背着大包小包的中青年,有的麻袋甚至比人还高。临近春节,估摸着是外出打工的人返乡了。
公车一到,站台旁边围拢的人一窝蜂地冲了上去,差点把车门挤变形。里面像是个放大版的鲟鱼罐头,每个人都直直地站着,努力收缩肚子,让自己能有方寸容身之地。冯诺一的腿顶着一个大花棉被,后背靠在郑墨阳身上,身体挤压到变形。恍惚间他觉得,就算有一天真上床了,他和郑墨阳的距离也不会比现在
“怎么了?”郑墨阳把保温杯递给他。
冯诺一拧开喝了一口,满含告诫地说:“建议别去厕所。”
郑墨阳看他欲说还休的表情,伸手掐了掐他的脸:“现在冷静下来了?”
“这不科学啊,”冯诺一盯着对方,带着控诉的语气说,“按理说你应该比我嫌弃这里才对。”
“为什么?”
清眼前的格局:几张小桌子,一个高柜台,冷冷清清的。
乘务人员问他要什么,因为条件有限,所以餐食可供选择的范围很小,而且分量不多,价格不低,用塑料盒子包着,看上去还不怎么可口。
整个餐车车厢只有一个年轻人,他面前摆着一份让人毫无食欲的套餐,双手合十低头闭目,嘴里默念着什么。
冯诺一若有所思地回到座位。郑墨阳已经和那位姑娘熟络起来,开始聊工作经历和兴趣爱好了。
郑墨阳看他两手空空地回来,问他:“没找到想吃的?”
“难道你不是出门必坐头等舱,出差必住五星级吗?”冯诺一指了指地板,“这你能忍得了?对面的菜汤都流到你脚底下了诶。”
“这是偏见,我做普通人的时间可比我做富翁的时间长的多。”
“那不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吗?”
对面的姑娘欣赏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开心地磕着瓜子。
等到岚山站的时候,冯诺一终于不说绿皮火车的好处了,经受了嗅觉冲击不说,硬座硌的他腰背酸痛。下车闻到外界的清新空气时,差点留下感动的泪水。
“嗯,”冯诺一看着面前的桌板,注意到上面有可疑的茶色污渍,“看起来都不怎么样……天哪这味儿……”
身旁那一列坐着几个大汉,此刻正就着腌好的蒜头喝酒,因为某件不知名的事情乐不可支,声音浑厚得直穿云霄。
“你不会晕车吧。”郑墨阳看着他几秒一变的脸色。
“我只是闻不惯蒜味……你等会儿……”冯诺一从座位上逃开,往厕所奔去。
厕所的小隔板才刚合上,又被迅速拉开,冯诺一表情沉重地回来了,脸色比刚才还要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