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右手给他看,他修长手指如剑,说:“只要还有手,陈望山就没废。”
潘振玉终于笑起来,低头握住他手,说:“是,此后换你在前头开路,在后头尽力不当你拖累。别来无恙,陈望山。”
事,条腿而已。”陈聪语气平静,又说:“以为你死。”
从这个角度,陈聪只能看到潘振玉长满胡茬下巴,他还记得年少时候他与潘振玉在远东楼看灯会,那时候潘振玉喜欢穿素色衣裳,布带束发,副书生打扮。而多年再见,从前书生已经是个佩刀将士,胸膛宽阔如山。
陈聪仰视着潘振玉,听到潘振玉说:“差点,后来跑出去,遇着主子,捡回条命。押运差役怕遭罚,伪造尸体谎称死,换户籍,如今在塞北守关卡,后来知道你去暨南,布政使不好当,今岁又雪灾。”
潘振玉忍着不去看陈聪腿,说:“你……还疼吗?”
陈聪静默半晌,对他掀开膝盖上毯子,把空荡荡裤管抓上去,露出那碗口大疮疤来,疮疤丑陋,结出来疤痕狰狞可怖,创口之上肌肤也不成样子。
潘振玉仓惶别开脸,目光落在那株铁杆海棠上。
“有点疼。”陈聪如实说,“有求皆苦,这是该。几年前你被流放,你也痛过苦过,咱们都不是千娇万贵养出来人,这刀子落到身上,不过是把你走路再走遭,如今痛过,又觉得没什大不。”
“从前说,你在前头开路,在后头追随你,不当你拖累。”陈聪顿顿,像是有些抱歉,“是自负。”
潘振玉没说话,他把脸转回来,眼里都是血丝。
陈聪叹口气,说:“潘明过,你有你刀,有剑,王爷要重翻旧案革新土地法,走这条路,靠不是腿,是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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