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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颂没想到,自己亲爹身边那个陌生的黑袍男子居然是当今圣上,登时吓得面无血色。他那些茶艺在薛府里卖弄一下就算了,在皇帝面前,一不小心就能被治个“御前失仪”,到时候只能去找阎王爷泡茶了。
我叹了口气,顶着严旻那毒蛇般审视的目光,将下摆一掸,就准备下跪。
下一秒,一双熟悉的手稳稳托住了我的双臂。惨白冰冷,关节突出,力道大得仿佛能把我捏碎一般。
那是严旻的手。
的、挺拔的,我却无端想到一棵缓慢枯死在萧瑟秋风中的松。
可那我深爱的、蜀地上的、那个爱脸红的、生气勃勃的少年严旻,在他的身上竟一点儿影子也找不出来了。
少年严旻像是真正死在了我的记忆里。和那个无忧无虑的晏问秋一起,埋葬在了蜀地的风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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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严旻,你糊涂啊!看见没,这就是嗑重金属仙丹的下场!
头顶传来严旻沙哑而迟疑的声音:“……你——”
我当然不会等他开口,几乎是抢在他前面说:
“——草民方池宴,参见皇上!”
“方池宴”这三个字,我念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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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欲下跪行礼,却猛然想起,方池宴此人从未得见过圣颜,又怎会对着一个未穿龙袍的陌生男人行大礼呢?那岂不是,bao露了我认识严旻的事实?
——上辈子的耳鬓厮磨还历历在目,可那过去最亲密的两人间,已经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生与死的屏障,于是只能装作陌路人。
薛青颂显然也不知道严旻就是皇帝。他还想要跟自己亲爹解释,准备把全部锅都甩在我身上。却听他那相好“扑通”一声,径直跪在了地上:“臣纪远参见皇上!”
得,这下我俩也得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