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旻便一直站在那片宫殿的阴影之中,看着皇帝不断哀嚎、痛哭、痉挛、失禁。他听见皇帝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着求严旻给他一个痛快;又看见皇帝陷入幻觉中,屎尿齐流,对空气喊着“护驾”;还听见皇帝对他恶毒的咒骂,咒骂严旻孤家寡人,不得好死。
最后,一切都归于死寂。
严旻终于动了。
他没有看那地上的尸体。他的目光忽的投向宫殿一侧的一枚铜镜上,在铜镜中,
顿,继续道:“至于你,当然是不配与他葬在同一个陵墓之中的……不过,大行皇帝驾崩,葬入大齐皇陵,同你有什么干系?”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严旻话语中蕴含的深意。他目眐心骇,惊怒交加:“放肆……放肆!你、你什么意思?!”
“你就不想知道,如今乾清宫的棺椁里,装着什么吗?”严旻凑近皇帝的耳侧,欣赏着皇帝惊恐的神情,笑容可掬地对他说,“朕该唤他什么呢?大伯?还是……先帝的太子?朕觉得,他的灵位,比你更适合葬于皇陵之中。”
霎时,皇帝的表情一片空白。严旻却还在继续说着,一字一句,仿若那地狱深处恶鬼的呢喃:“你想知道,你会葬身于何处吗?你知道宫里犯了罪的太监都会被拉去哪里吗?那是乱葬岗,是罪人和贱民的埋尸地,你可以祈祷,那里的野狗,能给你留一块好肉。”
严旻望着皇帝几乎被气得口吐白沫的狰狞面目,火上浇油般继续说着:“朕还会追封朕的父王为宣宗,追封文妃为太后——哦,差点忘了,朕会将母妃和那太子葬于一处,他们本是夫妻,如今终于可以相见了,你也会为他们感到高兴的,对吧?”
严旻说完这些话,直起身,睥睨着皇帝那苟延残喘的模样,却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恨意。他拍了拍手,便有三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皇帝看着严旻那深仇积恨的阴冷视线,以及来势汹汹的太监,死亡的恐惧让皇帝再也无法冷静下来,他苦苦哀求着严旻,希望看着自己生养他的份上,能给个痛快。最后,他甚至对严旻发出恶毒的诅咒。皇帝咬牙切齿地咆哮着:“严旻!你弑君杀父,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两个太监把皇帝架了起来,将他的嘴生生撬开,严旻冷眼看着皇帝涕泗横流的模样,对那些恶毒的字句置若罔闻,他伸手接过另一个太监递过来的一碗药——那碗刚煎好的药,滚烫而浓黑,散发着令人嘴里发酸的苦味,严旻便这么生生灌进了皇帝的口鼻之中。
空荡的宫殿里,响彻着皇帝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这药比当初皇帝下给晏问秋的更毒百倍。此药名唤“牵机”,中毒者会在极度的疼痛中痉挛着死去。剧痛的折磨会持续整整五个时辰,最后连尸体都会不断地抽搐、萎缩,最后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