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既然左右都无事,也不让你胡思乱想了,”红苓挪步,也在一旁坐下,道,“说起风颜楼,其实也算虚惊一场。不过是两日前流民闯城,刘督主为了抓人,去过风颜楼一趟,听闻没多久后还寻到了丁耿的生母和胞弟,这消息不知怎的也传进了宫,东厂怀疑风颜楼犯了包庇之罪,下令封楼禁足,殿下因此去过一趟北镇抚司,随后赵同知也出面问清了,人不是在风颜楼里抓的,也无法证实风颜楼与那母子二人有关,所以便没了让风颜楼担罪的缘由,只是……”
红苓顿了顿:“只是听闻寻到人时,这母子二人偏巧染了时疫,命不久矣,就要往城西义庄送去,等着和染病的流民尸身一同焚化。”
神色微变,段绪言眸色沉暗,克制着稳声应道:“殿下出宫可是为了此事?”
红苓欲言又止,静声半晌后,道:“九伶,你聪明,想的也多,我不怕同你说清楚,陛下龙体抱恙,至今未愈,殿下礼佛才归,又因途中遇刺需要静养,因而陛下亲口下令让晟王主理处置流民之事,东厂在旁协助,所以此事就连殿下插手都算作僭越。原先殿下托请锦衣卫帮风颜楼脱罪已是越界,谢国公尚且都要为此出言规劝殿下不能再多管,如今东厂要将丁家母子与流民一并处置
”
红苓颔首示意,小李子退身走出了殿门。
“你过来,”红苓肃起神色,将段绪言带至桌边,“且不论在宫廷里你我是何身份,要遵循何种礼法,在这种关头,你如何能够莽撞?东宫不比萃息宫,万一落人口实,你再如何忠心耿耿,立下何等功劳,这些伤可就算作白挨的了,再说,都将你视作自家阿弟了,若真有什么大事,我会忍心瞒你?”
听着这话,段绪言渐也沉下气来,红苓替他收紧衣边,轻声嘱咐道:“要记得,你胸前带的可是诏狱的烙印,除却殿下和御医外,宫内也就只我一人见过,所以无论如何都得遮全了。烙刑是用来逼迫人犯的,不管因何缘由要打下这个印子,只要让旁人瞧见,来日传出些风言风语混淆是非,便能借此置你于死地,不若殿下为何特意要我过来看顾你。殿下护你的这份恩情,你总要明白。”
段绪言沉默须臾,低声应道:“我明白。”
看他一脸病容,红苓端来药碗,捣了捣热气,递过去:“明白就先坐着,把药喝了再说。”
段绪言犹疑着接来,若有所思地抚了抚碗沿,还是将药碗搁在了手边:“汤药还烫着,放凉再喝也不迟。”
红苓心思细,猜见他的谨慎,便也接道:“晚些再喝也好,过会儿我煮些热粥来先给你垫垫,汤药凉了也罢,我再亲自去熬煎一道过来。”
段绪言应道:“险些命入黄泉,是我心有余悸,多谢姑姑体谅。”
红苓宽慰地回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