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到了啊。”张遥踢过地面锁链,望着粱奉乏乏说道,却见那人生出阵激灵,骇至失禁。
一点意思都没有。
张遥转头离去,步步上阶,至推开房门前深深缓过一口气,露笑行至床边,轻掀被角。
一副森森白骨静躺其间,散着淡臭,张遥平日极其爱护,只因天气渐热方才又有了腐臭。他不甚在意地侧躺在旁,合眼伸手触上,指尖就如抚见肌肤,缓缓勾出轮廓。
刘客从才不会这么顺从,即便有事所求都要对他咬上几口。他怎么会喜欢呢?
亲笔书写,加盖御印,很有用处。先自佟飞旭眼底传至戴赫手中,再往关州送去,传遍北朔,虽没我当初所想的有趣,但总算是促成了今日的局面,若是来日戴赫成了新帝,我也算他的开国功臣了,义父,比起你,我可是有作为多了。”
言罢,张遥发笑,却似阴晴不定,忽而冷脸止了声。他轻蔑眯眼:“可惜哥哥他,什么都没看到。”
目光漠然至冷血,其间曾经有过一次的慌乱,就是在奉旨亲自监斩刘客从的那日。
东宫宫人赐死时,刘客从下狱,此前他千方百计与张遥撇清关系,为他洗脱前尘与粱奉的所有关联,送他入宫进了十二监。
张遥确实足够聪明,很快攀上了司礼监的秉笔之位,却亲眼见刘客从被人押进刑部大牢,受尽刑讯。
张遥想起少时偎他怀中被悉心照料时的场景,莫名就觉得喜欢。都已情愿地染上尸骨的腐臭,他也不想弄清喜欢的缘由了。
不重要。
张遥提来手骨放至腰间,同年少依偎着那般蜷在白骨中。
“再等等吧,”张遥合眼入睡,“再等等,我们就能相见了。”
刘客从已然接受死亡,只要张遥替他报仇,不计代价。张遥向来对他言听计从,本以为自己能和刘客从一样,坦然接受刑场上的斩杀,却在刀锋落下的前一瞬失了方寸。
他从未有过这种无力感,见刀斩头落,一片血红溅得台下众人嫌恶唏嘘时,他竟无措得发虚。
他竟到这时才意识到,死亡好像是一种根本无可挽回的东西。
刘客从死了,他的骄傲给谁看,胜利与谁共享,夺来再多的江山又能与谁共主?可一切还是晚了,张遥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只不过是成了刘客从报复这个世道的……工具。
可他还是心甘情愿,所以稳坐刘客从一直想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折磨透了刘客从痛恨的粱奉,再怂恿向关州开战,报复针对刘客从的阮泊文,毁掉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