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能打麻药,因为小腹里有很多脏器,你必须保持清醒,才不会被误伤。会有点疼,你忍一下行吗?
他手里有一支很长的粗针管,针头大约十厘米出头。
穿刺是为了验证之前主任医生的判断,看她腹腔内是不是已经出血,针管要从下方插进她的身体,抽取一部分积液出来。她惨叫了一声,为了防止疼痛产生的移动,她是被
只能把欠我爸的还在这儿了。
住在医院里午觉都能做梦。
天稚梦见自己穿了一件紫色格子连衣裙,她正从上方俯视着自己,肚皮上被人打了四个洞,里面空空如也,肚子上的皮肉像面皮一样被撑开去,她折饺子皮一样,把自己肚子上的皮肤折叠来折叠去。醒来她把这个梦告诉了小河和病房里临床的女人。她们安慰她说,白天午睡时间不能太长,容易发乱梦。
当天晚上她就开始肚子疼,满地打滚,剧疼了一夜,值班医生做不出判断,让她等天亮主任查房。熬到早上八点,主任医师摸了一下她的肚子,马上对身边的医生助手说:这个人可以马上进手术室了,她的子宫都浮起来了,漂在血里。
天稚这才知道所谓大出血,并不一定是像电影《活着》里的凤霞,哗啦哗啦,殷红的鲜血顺着大腿流下来。她的内在无声地出血,没有出口,全憋在肚子里。
每天跟在主任身边的助理医生是个小年轻,在她们住院病区很受欢迎。他长得干净好看,个子又高,妇科男医生本来就凤毛麟角,每天一堆婆婆妈妈的病人围着他问这问那。“花医生,你有对象没有啊?”竟然问的不是病情。医生也一副受用的样子,笑眯眯地承受着女病人们无处安放的热情。花这个姓太少了,除了《红楼梦》里的花袭人和她的哥哥花自芳,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姓花。花和尚鲁智深当然不算。
天稚已经换好手术服,就是几块布片,仅可蔽体,连接处系带,方便在手术台上被快速解开。她看见花医生白皙的手,骨节清晰,像慢动作一样戴上胶皮手套,工具盘里发出金属滑动碰撞的声音。她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备皮”,没人给她解释过,这太尴尬了,她必须躺下分开双腿,让花医生在她下体忙碌着。脸凑得很近,酒精一凉之后,剃刀滑过。花医生的手很轻,一场轻巧的酷刑。
你放松呀,你别这么紧张。
我放松不了。她哭丧着脸说。
好不容易结束了,天稚被推进手术室,进行术前穿刺,也没人给她解释什么叫“穿刺”。穿上的裤子又被脱了下来,又得分开双腿任人宰割。一个人的脸凑得很近,定睛一看,还是花医生。他也换了衣服,刚刚备皮时穿的还是白大褂,现在浑身都是绿色手术服、绿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抱歉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