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人傻,速来!”他想起以前同事跟他开玩笑说的那个网络段子,自己偷偷用生硬的中文学了一遍:“见多、人杀,出来!”
他不知道她怎么筹的钱,也不便细问,阿晏看起来不像有钱人,不过这
没说错,我出生就受洗了,我以前是非常虔诚的天主教徒。”她也笑。
“真的假的?你开玩笑?”
“你呢,你信什么吗?”
他耸耸肩膀,“我信铜锣烧。哆啦A梦最喜欢吃的,你看过哆啦A梦吧?”
“看过,我们那会儿翻译不叫这个名字,叫机器猫。”
“对,就是那个蓝胖子。浅草寺门口,一条街全是小吃摊,红豆馅的铜锣烧特别好吃,我小时候去浅草寺,都是拜铜锣烧。”他笑嘻嘻地挤个鬼脸,做作揖状。跟不同种族的人说话真累,不配合夸张的表情就没办法表示这是一个笑话,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他不想说节日里母亲和服盛装起来,一大早就领他去祈福,滴滴答答的木屐小碎步敲在石板路上,让人无端地紧张,觉得有不祥的事情要发生。母亲逼他用水勺洗手,在庙前挂上心愿木牌,祈祷爸爸回家,而他惦记着行为举止如果不出错,等下就能吃到铜锣烧。人们的心愿重重叠叠,在风中彼此敲打,喀喇作响。抬眼望着那欲念的巨阵,他可不像妈妈那么好骗。这么多心事如麻,按逻辑和概率,肯定会有张三李四彼此矛盾的心愿,老天爷帮谁不帮谁呢?只有铜锣烧是立等可取的。
正是把室内极简做到了极致的时候,阿晏想出了屋顶的主意。她很兴奋地跑去找秀树商量,秀树一开始很抵触,工程已近尾声,他心里知道这也许是个好主意,但这一改动,意味着很多地方得推翻重来,整个屋顶要全部扒掉,承重要重新计算,排水要额外设计,订制这个尺寸的特种玻璃需要时间,更何况还要把它改造成水族箱。真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女人。这么小的一个案子,他并不想在其中浪费太多时间。
“这样就必须做成平顶,北方的雨雪会给屋顶带来很大的承重考验。之后的清洁维护也是问题,灰霾天气,玻璃屋顶估计一个月就黑掉了。而且这个屋顶的成本可能会比你整个改建工程都贵。”他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专业性说话,希望能就此唬住她。
她想了一下,“我会再找我另外一个建筑师朋友咨询一下可行性,另外也拜托您做一个大致的预算价格给我。”
秀树故意拖了一个星期,然后报出一个不可能的价格。她会知难而退的,他想。没想到,犹豫片刻之后,她竟然答应了,只说要再给她一些时间筹钱。他没什么可说的,真要按这个价格去做,他相当有利可图。他再一次确认了之前对中国客户的认知,他本来都要动摇了,结果他们确实是钱多、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