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知道泉的事情吗?”
“我们尽所能地告诉她一切。有一段时间,她相信泉依然和你在相爱,你们正一同躲在世界秘密的某处。”
“哎,蒂娜,你别这么
“对。霍普是泉的女儿。”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拓想起十年前他曾经去北京参加一个国际作家节。所有活动与会议场所都在郊外的巨型酒店里,那里同时也提供豪华的住宿和一日三餐,酒店竭尽全力地营造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有一片不错的林子,甚至挖了人工河道,养了几只孔雀,而一旦他们走出酒店大门,四面都是荒野。有一天组织方安排了大巴把所有人都拉去市区游览,那天空气很糟,闻起来像到处都在燃烧灰烬,然而在拓的感知中被唤起的,却是近乎幻觉的体验。灰白色的天空下庞大平坦的建筑群落,宽阔的街道,笔直高大的白桦树林,阳光透过楼房投射下的方形的阴影,构成纪念碑谷般的风景。
会议的最后一天午后拓独自走出酒店大门,进入荒野,穿过一小片人工林以后眼前出现了河道,中间干涸了,露出河底的礁石,有拾荒人正行走在河中间。早晨开始空气中的杂质被不知道方向的风吹散,天空突然呈现纯洁无比的蓝,像是把昨天末日般的幻境彻底抛弃。他沿着河道走了两个小时,来到水坝旁边,两个男人在钓鱼,其中一个递给他一根烟,他从来不抽烟,却没有拒绝。
“我刚刚离开佩奥尼亚的那几年,常常梦见泉。她在梦里不具有任何物理性的细节,像大气一样,而那些梦境都是虚构与现实相互渗透的瞬间。梦里我们无止尽地交谈,在虚无中散步,直到我在无以描述的失落中醒来。”拓说。
正式入伍的第一天获得美国公民身份,并在六个月内宣誓。”
“我记得。你是说——但她根本没法忍受部队的生活,她痛恨部队。”
“她说那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但是她擅长所有事情。”
“那段时间她积极准备。文化考试和体检成绩都是优异。那年圣诞节过后她就去了新兵营,第二年随部队去了阿富汗,留下女儿。”
“你快把我说哭了。”蒂娜回答。
“我一直想要回到这里,但日积月累的悔恨心情拖累着我。”
“乌卡说离开佩奥尼亚的人几乎不能再回到这里。她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每年冬天,签证到期的年轻人都不得不返回祖国。一旦离开,往往一生再不会相见。”
“但是泉回来了。”
“泉的事情给乌卡很大的打击。时代的形象越来越黑暗,一切的乌托邦都是错误。”
“她没有再回来吗?”拓想要起身大口喘气。
“她回来了,但没有再回到我们身边。”
“有很多人死了。”
“但是她回来了。”
“霍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