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则故事原本是关于菜园子里的兔子的,不管它听起来多么有趣,它都已经变了味,变成了一则与兔子毫无关系的故事。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战争和随之而来的一切变化像一阵冰冷的风冲进了房间里。在彼此的眼睛里,他们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噩梦般的画面——战壕、死亡,还有一场充斥着饥饿、似乎永无止境的战争。他们戛然而止的笑声飘荡在空气中,还夹杂着尘埃、饲料、种子、皮革以及其他无法辨认的东西的气味。
弗里茨觉得颈后和下巴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如今,他在和邻居以及镇上的人说话时经常会有这种感觉。所以说,我们又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了,他想。这时候,他本应早已踏上了回家的路;他的家人也早就回到马车上等他了。他也早就在卖契[5]上签好了字,手也早就放在了堆在一起的一袋袋种子上,也早就准备好双肩各扛一袋种子,回家去干那些总得有人干的农活。春意正浓,这个季节给农民提出了种种要求,每当他停下脚步,这些要求似乎会越来越急迫,让他不敢懈怠。不过他也知道,货物与金钱的交易只是镇上任何交易中的一部分。在真正的交易中,谈话才是货币。
欧文斯隔着柜台盯着他看,“沟渠”这个词依然困扰着两人。弗里茨使劲将下巴扭向左边,努力想让脖子舒展、放松一些。他看向门外,发现自己那几匹套着马具的马正在打瞌睡。他低头看了看放在种子袋上的那只手,注意到每个指甲下面都有呈新月状的黑色土壤,又想起来自己那块地上西北角的农田还没来得及施肥。他这个人不习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也是如此。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不过他也知道必须等到交易完成之后才能去做那些事。
“我听说他们的长筒橡胶靴快不够用了,”弗里茨终于开口了,“凡尔登附近的水位非常高,一下雨,战壕就变成了河流。”
欧文斯草草地点了点头,他很熟悉弗里茨提到的那片地区,因为他钻研过同样的地图,也研究过同样的新闻报道。
“烂脚的杀伤力可不比大炮的杀伤力弱,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些天了。”欧文斯一说完,弗里茨便知道他又准备抓住机会来教育移民了,要知道,弗里茨如今在他眼中就是个移民——一个德国移民,并非他的老相识,甚至并非与他打过多年交道的顾客。欧文斯把手伸到货架下面,拿出一双六扣的长筒套靴,把它放在柜台上。“你能想象这玩意儿居然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他突然提高嗓门儿问道,仿佛在对着一大群人说话。说着说着,他的眼神渐渐黯淡,可不知怎的又亮了起来,这让人很难在他身上找到昔日熟悉的那个店铺老板的影子。
他轻轻地摇了摇靴子,把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