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弼突然冷笑道:“留白多,你这位帝师权柄就越大,陛下到头来连顾命大臣都没有留下名单,确实正合你意。”
关于北莽女帝身后事,注定要密不丧,老妇人在油尽灯枯之际明确拒绝天人“添油”,就明知自己时日不多,也就早早与太平令李密弼两人打过招呼,旦她撑不过拒北城战役落幕,那就以偶染秋寒为理由,将北庭京城切政务交由太平令便宜行事,她早已将掌管大小印绶相关人员,都换上太平令心腹,先前太平令说她是真豪杰,确是肺腑之言。三朝顾命老臣耶律虹材必定要死,如此来,若非李密弼还能勉强掣肘这位棋剑乐府大当家,整座草原就再无人能够与之叫板,极有可能下任草原之主人选,都会操之于手,毕竟皇帝陛下至始至终,根本就没有
老妇人收回视线,不置可否,自言自语道:“笔糊涂账!”
长久寂静无声,屋内烛火依旧昏黄。
老妇人小声呢喃道:“天凉……你们都走吧,要好好休息。”
秋高气爽。
此时不死,更待何时。
手死士暗中偷袭,否则拿他没辙。不过这趟借刀杀人,多这位冬捺钵,无非是让刀子更快些,无伤大雅。”
李密弼淡然道:“陛下真要他死,可以亲自出马。”
老妇人笑道:“罢,南朝那大个地儿,就算朕双手奉上,就凭北凉那点骑军,也得吃得下才行,由着他们捣乱就是。”
说到这种涉及凉莽战事走向军国大事,老妇人显然有些疲惫,也有几分掩饰不住心烦意乱,她缓缓闭上眼睛。
好像是想要个眼不见心不烦。
太平令轻轻起身,然后弯腰作揖,老人久久不肯直起腰。
转身走向屋外,李密弼站在小院台阶上,好似在等待太平令。
太平令关上屋门后,两位老人并肩而立。
李密弼轻声唏嘘道:“还有太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啊。”
太平令不予置评。
她不希望这生走到阳间小路尽头之时,仍是无法摆脱那些勾心斗角和那些尔虞诈。
老妇人强提口气,语气猛然坚定起来,她那张干瘦脸庞上也不复先前闲聊时随意神色,“朕只有三件事要交待,董卓必须拿下怀阳关!耶律虹材必须死在朕之前!慕容族必须留下血脉,无论男女皆可!”
说到最后句话,老妇人没来由地哈哈大笑起来,欢畅至极,“多此举!那就只有两件事啊。”
老妇人今夜头次转头,望向那位勤勤恳恳为国朝政鞠躬尽瘁太平令,笑问道:“你可算学究天人,那你倒是说说看,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天算不如人算?”
太平令心平气和道:“因时因地而异,且因人而异,人算天算,归根结底,都没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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