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拿她如何？她是公主，他不能怠慢，她是封野
表妹，他不愿轻薄，可她是自己妻子……
他像是魂魄出窍
般，冷眼旁观着自己和万阳公主拜堂成亲，他笑凝于面上，与宾客酌金馔玉、虚与委蛇，在那大片大片能将人淹没红色里，他体会不到丝喜悦，桌桌美酒佳肴，和满室芬芳熏香，他却只嗅得到湿黏、氤氲血腥味儿。
暮色降临，而燕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往来宾客几乎踏破门槛，尽管有不少人对燕思空十分鄙夷，但想要巴结附庸亦不在少数，前来送礼更是在墙根儿下排起
长龙，围大半个府邸。
拜堂之后，公主已经被送入洞房，燕思空则往来于桌席之间，口口地敬酒，虽然大半换成白水，但也着实喝下不少。
宴席直深夜，燕思空装出醉态，才被人搀扶着去洞房，他还要与新娘行合卺礼。
大婚当日，天将明，燕府将备好回礼送至午门恭纳，包含鞍马、甲胄、牛羊、酒食。
吉时到，万阳公主拜别皇帝、皇后和生母贤妃后，乘上凤鸾轿舆，仪仗在前开路，送亲女眷、女官、命妇乘舆随行，其次是陪嫁婢女、内监，最后，由禁卫军骑马护送。
皇帝嫁女，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行过半个京城，街道两侧围满前来看热闹百姓，虽然不能睹公主风采，但仪仗之威风、轿舆之奢华、场面之气派，生恐怕也不得见第二回，自然是万人空巷。
公主轿舆行至燕府时，正是黄昏时分，全府内外悬灯结彩，宾客盈门。燕思空早早已率全府上下站在门前，待万阳公主降舆，内监宣旨，他们齐刷刷地跪地，迎接这金枝玉叶。
燕思空着身大红吉服，内衬雪白中衣，吉服上绣有四爪蟒纹，腰缠昭武帝亲赐金玉带，衣摆祥云翻飞，衬得他唇红齿白、金相玉质，世间再多妙语，也描不出这般风流。
洞房之内，光线幽暗暧昧，入目可及之处，摆满
面上薄粉掩饰他苍白，尽管目光沉静如水，他也硬是装出春风得意。
大婚礼仪他已经熟记在心，尽管满脑子都想着晚上大事，他也强打起精神、在礼官指引下迎接万阳公主。
当万阳公主款款步下轿舆，身华美凤冠霞帔中，伸出只柔白小手，搭上燕思空胳膊，他突然浑身激灵，仿佛大梦初醒，才意识到身边之人，将是他燕思空明媒正娶妻子。
他说不清自己是真忘，还是故意不去想，直到这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万阳公主”不再只是他们口中个词、而是活生生人时，他才不得不去思索，他该拿她如何。
无论他对昭武帝多
憎恶，也无论他与封野之间有多少爱恨情仇，这个女子都是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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