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来这边,除了惠琼,还有两个孩子。
西来和丽明,还有一个孩子。
那天,北来叫了一个厨师来,总共摆了三桌。
没想到,就是北来那么大的房子也睡不下这么多人。北来的院子全部是用石头铺好的,西来提议,就一起
还有那些马来西亚的记者特意飞到中国来,见什么都拍,还拍那两个粪桶。
我问过的,一张胶片就要两块钱,我也不知道,粪桶有什么好拍的,那么贵的胶片,对着臭烘烘的东西,咔嚓咔嚓一直拍。他们咔嚓一声,我心就跳一下,最后我忍不住了,气呼呼地想把那两个粪桶洗洗收起来。结果我洗粪桶的时候,他们又一顿咔嚓咔嚓。
听说,我洗粪桶的照片还登上了他们马来西亚的报纸。我也实在不理解,甚至想起来就生气:马来西亚的人是不是一想起杨西来,就会马上想到挑粪,还想到,他有一个正在洗粪桶的阿娘。
西来的妻子第一次回家的时候,我也正在洗粪桶。
丽明抱着孩子走进来了。丽明很干净,像西来一样干净,走路腰都是直挺挺的,就像海报上那种人。我知道粪桶臭,想赶紧去洗手换衣服。丽明却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然后把孩子抱给我。
,要不你帮我装进一个铁盒子,我找个地方埋起来。
北来说:你真像老鼠,一有东西就想藏。
北来说:要不就寄我那儿,我现在还开了个钱庄。
我说:我听说开钱庄的可是有很多钱的人。
北来抖了一下眉毛,说:阿母,咱们已经是了,你还不知道吗?
那孩子白白净净,像在发光。但我手上还都是没洗干净的粪水,我还在犹豫着,丽明已经抱给我了。我臭烘烘地抱着个香喷喷的小宝贝,我不敢用手摸,但忍不住用嘴轻轻亲了下孩子。
西来说:这是你孙子,叫念中。
丽明回来的那一次,西来提议,大家就一起在北来那座新房子里聚一下。
一聚,才发现,现在人可是真多了。
百花、水得一大家子,你大舅、你大姨、你阿母、你三姨、你四姨,肚子里还怀着你小舅。
西来每年回来一次,他没说,但我发现了——他挑的,就是他第一次来找我的那个日子。他也把那个日子,定为他的生日。
虽然北来建好了新房,但西来每次回来还是要到我的房间里打地铺。西来爱牵着我的手,还要看上半天,然后要细细打量我的脸。有次我上完厕所,他还赶紧去厕所看看。我赶紧喊住,那里可臭了,西来说:我在马来西亚的医生说,看着大便就能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
西来说:我得看看阿娘身体怎么样。
北来每隔几天就来找我说说话。
他说西来现在是什么马来西亚福建同乡会会长了,说西来又捐了多少座母恩教学楼了,说西来又得什么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