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关地方都是军屯,产杂粮多,白米少,任是他们有银子,却没人肯买这多。家人与车夫们花几天工夫到处踅摸,最后还是不知从哪儿来个过路车队,运着四辆大车米,按着五两石价钱卖足他们十石。
崔家众人手里银子都花空,崔老爷不得已典当几件春日穿厚绸料衣裳,雇车再次踏上去榆林路。
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满绥德转着寻米时候,两位锦衣卫力士却已揣着盖章文书和满腰金银,愉快地踏上归途。
这路上两人还不停赞叹:“刘大人女儿虽死得早,对女婿和外孙却没得说。那崔老爷人还没到边关,只听咱们说有罚米事,他们家就赶紧自己掏私库补上,给咱们用印,生怕女婿走得慢违期哩。”
孙力士极力夸刘家大方,程力士却说:“也不像是多爱女婿,八成是看在崔翰林面子上吧。女儿去后,外孙子不就是宝贝金疙瘩?总得给外孙父亲做面子,崔翰林脸上也好看……”
卫大人盖印,送他们回京再说。”
锦衣卫走,他们才好收拾妹婿啊。
父子两人有商有量地准备着招待女婿,隔着百余里山路,崔老爷果然也准备再买十石米送去边官。众家人叫方才抢匪吓怕,怕他们买米又要被抢,纷纷劝主人等两位锦衣卫大人回来再安排。
可崔榷哪里肯听?
他认定那两个力士去刘家两天,必定收他们银子,两下串通好,不能信任!
只可惜有这个连连出事父亲,做儿子也只能想法把面皮熬老成些。
两人边议论着边往关内走,与崔家队伍在榆林城中不曾撞上,就此岔得越来越远。崔老爷没锦衣卫护持,心里恨恨想着回家奏他们本,行事却越发谨慎,买完粮后亲自带人在客栈后院里守晚上,转
他们若耽误纳米日子,刘家必定要给他安罪名处罚他;若两手空空去求助,那自更不必说——他跟到刘家早结仇,当初自己位高势大,对方不敢怎样,如今风水轮流转,岂有不报复?
大儿子在朝中再有权势,顶多也只能事后替自己讨回公道,当中苦还不得是他自己吃?
他铁心要买米,可边关米比京里贵上近倍,十石米就敢要近四十两银,几乎就是他们剩下回程盘缠。众人都怕买米就没银子回乡,劝他别逞时之气,跟刘家低个头,求前岳丈和大舅子们借些米给他纳粮就是。
崔老爷却又有身傲骨,岂能这容易摧折!
他向来是个有决断、有行动力人,当初与刘家反目、休弃徐氏、清黄册……桩桩件件都是他自己独断专行,这回买米也是样。他盯着人取崔燮给刘管事银子,派家人到处买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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