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弯着腰出死牢,趁着外边乱乎劲儿,跑到狱神庙后边夹道上。迎面群衙役提着水从仪门内跑出来。知县钱丁站在仪门台阶上,大声地喊叫着:
“各就各位,不要慌乱!”
俺们蹲在狱神庙后阴影里,动也不敢动。
几盏红灯笼引导着个大员出现在仪门前甬道上,大员身后簇拥着群护兵,不是山东巡抚袁世凯还能是谁。俺们看到钱丁疾步迎上去,单膝跪地,朗声道:
“卑职管教不周,致使膳馆失火,惊吓大人,卑职罪该万死!”
时,就听到前面又吵闹起来,喊叫声,哭嚎声,还有嘡嘡铜锣声。随即俺就看到,片红光把县衙照红。
个身穿公服小衙役弯着腰从西花厅旁边夹道里溜过来。过来他也不说话,只是对着俺们招手,俺们就跟随着他,沿着夹道,越过西花厅、税库房、主簿衙、承发房,眼前就是狱神庙,庙前就是监押房。
俺看到,前院里起把火,火苗子蹿天有三丈。起火地方,正是那膳馆大厨房。云生雨,火生风,浓烟滚滚呛喉咙。乱糟糟好似蚂蚁把家搬,吵嚷嚷恰如老鸹窝里捅铁棒。成群兵丁来回窜,手提着水桶和担杖。趁乱劲儿俺们过外监过女牢,脚底都像抹油,轻灵好似群猫,神不知,鬼不晓,俺们溜进死囚牢。监房里臭气能把人熏倒,老鼠赛猫,跳蚤如豆。监房里只有矮门没有窗,乍进去,两眼啥也看不见。
四老爷扭开死牢门锁,嘴里连声说着快快快,朱八爷把那包萤火虫儿往里甩,屋子里顿时就片绿光。俺看到,爹爹脸色青紫,满嘴血污,门牙脱落,已经不成人样。爹呀!俺刚喊出半声,就被只大手捂住嘴巴。
俺爹手脚都用铁链子锁住,铁链子又拴在牢房正中“匪类石”上。纵然你有千斤力气,也难以挣脱。借着萤火虫光芒,四老爷开铁链上大锁,把俺爹解放出来。然后,小山子脱下外边衣裳,显出跟俺爹穿得颜色样破衣裳。他坐在俺爹方才坐过位置上,让四老爷把他用铁链子锁起来。几个人忙把小山子换下来衣裳给俺爹穿上,俺爹别别扭扭,很不配合,口齿不清地喊叫着:
们听到袁世凯命令知县:
“赶快派人点验监狱,看看有无逃脱走漏!”
们看到知县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带领着衙
“你们干什?你们要干什?”
四老爷慌忙捂住他口,俺低声说:
“爹呀,您醒醒吧,是你女儿眉娘救你来。”
爹爹嘴巴里还在出声,朱八爷对准他太阳穴打拳,俺爹连哼都没哼就晕过去。小乱子蹲下身,扯住俺爹两条胳膊把他背起来。四老爷低声说: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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