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已经停了。司机没在身边,车窗外传来响动,好像有人在敲一面闷鼓。我擦了擦嘴角,拿起手提包推开车门下去。迎面是一
没有看见已经在那的网子。
莫比·迪克也不够大,
我要变得非常小,
才能生还。
握手吧,
说,快了,等你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到了,这网好用,三十年不会坏。说完,他拉开车窗,把渔网顺出去,拴在后视镜上,然后把皮帽子拉下来,趴在自己脸上,睡着了。我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了机,打开后盖,电池淌出水来,想拉开窗户把电池扔出去,发现窗子已经冻死了,冻出了漂亮的窗花。我便把手机揣好,摇低座位,也睡了过去。
毕业之后我便和老萧小米失去音信,他们两个毕业证也没有领,就从学校消失了。我虽然获得了学士学位,但是失去了所有东西,爱人,朋友,还有对写诗的兴趣。我曾经试图写过几次,想写在理财计划书的空白处,可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诗好像一个旧行囊,被老萧和小米背走了。这也可能是小米离我而去的原因,和我相比,老萧才是一个真正的诗人,他虽然邋遢成性,胡子老长,一贫如洗,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时常管我借钱去嫖娼,还睡了朋友的女人,但是他是诗人,就像他曾经跟我说过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和诗有关。小米后来也不写诗,在老萧的身边,好像其他人马上就会丧失写诗的能力,但是小米把爱恋老萧当作另一种诗的形式,那是十分有益的事情,我相信她是这么认为的。这也是为什么她离开我的时候,没有一点点歉意。
我搬回了自己出生的城市,做过许多工作去谋生,谋生本身并不艰苦,无非是使某种形式的思考成为习惯,然后依照这种习惯生活下去。艰苦的是,生活剩下了一个维度,无论我从上从下,从左从右,从四面八方去观察,生活都是同样一个样子,这让我感觉到有些难受,但是也没有难受到不得了的程度,只是觉得如此这般下去,也许我终有一天会为了拥有一个新的角度而疯掉,而且疯掉的我对于已经疯掉这件事还不自知。有一次搬家,我整理大学时的旧物,大部分东西都已经全无价值,只好扔掉,我发现老萧曾在我的一个本子的扉页上写过一首诗,而且写下了时间,那是我发现他和小米的问题之前,也许是在已经出现问题之后,诗的题目叫作《回去》。
在下已经准备好了回去,
阁下呢?
或者扇我一个耳光,
和在下没有关系。
你要变成石头,
我却变成冰,
在下已经准备好了,
问也白问,
和在下没有关系。
我曾经在冰下游泳,
在树叶里游泳,
在女人的身上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