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站起来。“我去做作业了。”他说。男孩跟在父亲后面离去,脸上带着怪异的表情。
客厅很安静。视频机已经关闭,照明灯光也调得很弱。露斯在厨房里给烹饪炉设定下个月的食谱。鲍勃·福斯特仰躺在沙发上,他的鞋子已经脱掉,头枕在抱枕上。面容憔悴苍白。迈克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能问你件事儿吗?”
他的父亲呻吟着动了一下,张开眼睛,“什么事?”
迈克坐在他对面,“再给我讲讲你给总统提建议的事儿吧。”
他的父亲坐起来,“我没有给总统提过什么建议,我只是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已。”
开,站了起来,“我要去沙发那里躺一会儿,打个盹儿。”
他妻子消瘦的脸颊上浮现出愤怒的神色,“你必须买一台!我受够了他们议论我们的样子。邻居、生意人,我们认识的所有人都对我们指指点点。我不管去哪儿,干点儿什么,都会听到别人的闲话。这种情况自他们发明了那个词——‘反备战’——就开始了。你已经是城里仅剩的反备战分子。那些产品在城里流通,所有人都在为备战付钱,只有我们家例外。”
“不。”鲍勃·福斯特说,“我还是不能买。”
“为什么不行?”
“只因为,”他直截了当地回答,“我买不起。”
“反正给我讲讲吧。”
“我都跟你讲过一百万遍了。从你还是婴儿开始,每过一段时间都要讲一遍。那个时候你也在场呢。”他回想起往事,语调也变得柔和起来,“你当时才刚开始学走路,我们得抱着你。”
“他长什么样子?”
“嗯,”他的父亲开始讲述,不自觉地用了已成套路的开头,“他看起来跟荧幕上的形象差不多,只不过个头要矮一点儿。”
“他来我们这里干什么?”迈克急切地追问,尽管他早就熟知了所有细节。总统是他的英雄,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敬佩的人。“他
全家人陷入了沉默。
“你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家店上。”露斯最后说,“但它还是每况愈下。你这收藏癖就跟那种喜欢在墙上的小洞里囤积各种东西的耗子似的,但现在早就没人想要实木家具。你已经落后于时代——成了一件老古董。”她用力拍桌。桌子猛地一跳,像受惊的动物似的,然后它立马开始自动收拣空盘,快速离开房间,逃回了厨房。当桌子逃跑时,它配有的洗涤缸已经开始洗碗了。
鲍勃·福斯特疲惫地叹口气,“我们还是不要吵了。我要去客厅,请让我先睡一个多小时。也许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再谈这件事。”
“你永远都说‘晚些时候’。”露斯抱怨道。
她的丈夫离席去了客厅。那是一个瘦小的、佝偻的身影,稀疏的头发已经变得灰白,突出的肩胛骨像是一对折断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