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冬天过去后,又件大事在祝英台家乡传开——祝夫人疯,整天在街上乱跑,见到小男孩就要抱走,说是她儿子。祝家家仆搬空财物,哄而散,只有个白发老妇留下,找个破屋容身,照看着祝夫人。
这次,是碗千岁最后次见到祝夫人。
他站在她家门外,看老妇喂她吃饭,汤汤水水从她不知闭上嘴里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这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她气息越来越弱,“你们看,还记得。这是首祝词,真好。”
“祝英台记性真厉害呀。”饵三娘别过脸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发红眼睛。
“睡会儿,他来就喊醒。”她慢慢躺下去,还是拿书当枕头,睡得很舒服样子。
可是,没有人能喊醒她。
饵三娘与碗千岁都不知天是几时亮,雪霁天晴,清晨第缕阳光穿过窗棂,温柔地吻在祝英台冰凉脸上。
“好!”他用力点头。
13
下雪。
她靠在饵三娘怀-里,身-子轻得没有重量。
大片雪花从万卷库窗外飞过,外头世界,即便是黑夜,也白得那好看。
碗千岁不语。
她蹲下来,伸出手指,用她指甲在那木质墓碑上笔笔写起来——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这寿,不骞不崩。
咯咯声音中,鲜血从她指尖渗出,慢慢当红墓碑,像那个傍晚,漫天红霞。
“祝英台!”碗千岁厉声道。
“你看到,们只是微不足道妖怪,救不人性命,也实现不他们梦。”饵三娘看着祝英台宛如熟睡模样,“千岁,以后,不要再随便赐人美梦。老老实实留在这里,修行度日吧。”
碗千岁端详着祝英台脸庞,惊奇地发现,滴眼泪仿佛被阳光融化冰,从她眼角滑下来。
他让这滴眼泪落在自己指尖,轻轻-舔--舔。
都说泪水是咸,有还是甜,她泪是苦,好苦好苦。
那天之后,他味觉消失。
“还是觉得他会来看。”她额头火烫,笑着对饵三娘说。
“嗯。”饵三娘拍拍她手,“你要快些好起来,不然没人给打洗脚水。”
她突然用力撑起身-子,朝窗外看,惊喜道:“你们看,那是不是他啊?这冷,怎还穿那少?”
碗千岁照她话朝窗外看,冰天雪地,鸟兽皆无,哪有人影。
“你眼力真好,是他。”他缩回脑袋,称赞她。
“让写完。”她面不改色。
碗千岁紧皱眉头。
冷风拂过,黄叶翻飞,她写完最后笔,鲜血淋漓手指微微颤-抖着。
“跟回书院吧。”他扶起她。
“不住琴房,要住万卷库。”她挤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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